第 284 章 開門,我要進去殺人滅口。
他說過,我又還給他那句……
我舔舔嘴角的酒漬,吸著嘴唇沒有說話。 喉嚨發緊,像被人狠狠扼住了一樣。
電話里沉默良久。能聽到他的呼吸聲。我抬起左手按按自己發熱的臉,對著電話嘿嘿笑了,「那句啊,不用說抱歉。你都說了,你說給我,我又還給你了。扯平,扯平,哈哈。」
釋南沉默。
「好吧好吧,你都說抱歉了,那我也應該說抱歉。」我在桌子前坐下,看著並排站在一起想走又不敢走的女鬼,平心靜氣的對他道,「對不起。那天氣急了,不然不會把那句話扔給你。好了好了,這回真正扯平了。大過年的,別在這事兒上磨嘰。給你拜個年,過年好過年好。」
「非要把事情算那麼清?」釋南問道,「能不能別算那麼清?」
我收了笑,「釋南,你到底想幹嗎?」
說出的話如同潑出的水,根本不可能收回來。他說抱歉我也說對不起,還想怎麼樣?
「那句話,很傷人。我每次想起來都覺得是在凌遲。」
我拿起一隻筷子戳魚,咬著舌尖沒有說話。
他痛了,所以他知道,我痛了。
果真。刀不挨在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
「蘇青檸,咱們能不能好好談談?我不想因為一句話,咱們越走越遠。」
「哪能哪能!」我哈哈笑道,「我惹那麼多麻煩,每次都是你救命……」
「你能不能別笑。」
「好,」我收住笑,喝了口啤酒,對他道,「你說談什麼,談吧。」
電話對面傳來長長一聲嘆息,然後,良久沉默。
我拿起鎮魂鈴,把又想逃走的兩隻女鬼給召喚回來。小聲道,「想跑!門兒都沒有,回來陪我喝酒。」
電話里傳來輕笑,「蘇青檸,你現在想起那句話還難受嗎?」
「難受?不難受。」我現在除了腦子暈暈的難受外,什麼也感覺不到。
「那好,這一篇掀過去怎麼樣?」釋南道,「至於你家裡的事……」
我心暮然一緊。後腦有些發涼。
「慕容和紀浩然什麼也不知道,他們只是接到找你的電話。我是知道些,可,你知道我的也不少。你看。你當初掀我衣服看我後背上的眼睛時,我也沒惱羞成怒是不是?」
「屁!」我想也不想的頂回去,「你後來發脾氣了!」
不然那句話從哪裡來的。他丫難受幾天,我丫難受一年!
「你當時就發脾氣了。」釋南道,「按你的理論,扯平了。」
「這能那麼算嗎?」
「那你說要怎麼算,說扯平的是你,說不扯平的也是你。」
「那說不扯平的是你,說扯平的也是你呢!」幹嗎總用我的話來堵我,「再說,扯不平!你當時是掐著我脖子說的!」
「開門。」釋南道,「我讓你掐脖子。」
門上傳來兩聲敲門聲。
我一愣,對著電話爆笑出聲,「釋南,你要不要這麼好玩兒?你是不是不好意思當面說抱歉,所以才出去打電話的?」
做人不要太高冷,不然道歉時會很慫逼的!哈哈!女以夾扛。
「開門。」釋南道,「我要進去殺人滅口。」
「不行不行。」我看著門道,「這篇掀過去,掀過去。我不想掐你脖子了,你也別進來。你快回百鬼林,快回百鬼林!」
果然,嘴快找死!
「真不開?」釋南道,「那我自己開。」
說著,門鎖被擰動,釋南開門進來。
我目瞪口呆,「你丫怎麼有我鑰匙的。」
「花盆低下壓了個紅繩,我一拽,出來把鑰匙。」釋南把鑰匙扔到桌子上,把一直放在耳邊的電話放下,「說說,你想怎麼死!」
「死你大爺!別過來!」我站起來,把雞腿舉在手中防敵。
他大爺的,怎麼局勢突然就逆轉了?五分鐘前,不還是他一臉歉意要和我談談,所有主動權都在我手上嗎?
怎麼一瞬間,就是他要弄死我了。
我搖了搖腦袋,有點懵,這化學反應是怎麼突變的?
「你想拿雞腿打我?」釋南走過來,道,「你還不如拿你那鈴鐺。」
我用雞腿指著釋南,道,「姓釋的,我還在生氣,你別過來!不然……啊,」我大叫一聲,把雞腿向釋南扔過去,「你別用符點我。」
師父,親師父,那個破定身符的咒是什麼來著,您老人家再和我說一遍,就一遍!
釋南一閃身躲過,把手從兜里拿出來,掏出來的是煙和火機。點著後,道,「還在生氣?」
「氣死了,肺都氣炸了!」我把鈴鐺抓在手裡,道,「你別過來,不然我會自爆!」
搖了兩搖鎮魂鈴,那兩隻女鬼一臉驚恐的向釋南飛了過去,還附帶連聲驚叫。
「啊,我不敢啊!」
「大師,大師,我,我,我不受自己控制……」
釋南沒動,和沒看到那兩隻近在眼前的女鬼一樣,對我道,「來,打一架。你輸了不許再生氣,我輸了……」
「你輸了怎麼樣?」
釋南抬手間,把兩隻女鬼給收了。走到飯桌前用一隻碗扣住,挑起嘴角一笑,「我不會輸。」
我欲哭無淚,「釋南,替我問候你大爺。」
「我全家替我大爺謝謝你。」釋南抬頭,「現在開打?」
我後退一步,扇了扇鼻間濃郁的酒味,「你喝酒了?」
那會兒我以為是我身上的酒味,現在才發現,這酒味兒是從釋南身上散發出來的。
臉微紅,已有醉意。
「嗯。」釋南承認,「喝了點兒。」
「點兒是多少?」
「一瓶多?記不清了。」釋南從腰間把所有符咒都拿出來,「為顯公平,今天我不用符點你。」
「呵呵,有區別嗎?」實力擺在那兒,我沒反抗能力好嗎?
「那你想怎麼樣?」釋南問,「你說,我讓著你。」
「你丫這就讓著我?要是讓著我,應該直接不打!」
釋南想了下,搖頭,「不行,這一架必須打。」
「我不生氣了還不行嗎?」
「不信,」釋南搖頭,「你發脾氣都藏心裡,不打一架讓你服個軟,你得總記著。」
「你大爺!」
我瞄了眼執意要打的釋南,又瞄了眼桌子上那瓶白酒。我記得當初和他陰差喝酒,一瓶就倒了。他已經喝了一瓶,再喝也喝不了多少。我白酒,有個兩三兩的量……
神思一動,我對他道,「咱們拼酒,你一杯我一杯!倒下的算輸,我輸了,不再生氣。你輸了,你輸了……」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確定要和一個男人拼酒?」釋南把眼睛眯了起來,「蘇青檸,你還能要點臉嗎?」
我哭喪臉,回道,「我一姑娘家家也不能總挨揍不是!你上次打我後背那兩下現在還青著呢。」
我上次偷襲釋南命門成功了,可回手就讓他給揍趴下了。
釋南往桌子前一坐,把沒開瓶的白酒拿了過來,「那來拼酒吧,用杯還是用碗。」
「你怎麼不說用瓶呢!」我把一杯裝了柳枝酒的杯子倒淨,給他遞了過去,「用杯。」
釋南把自己那杯倒滿,要給我倒時我把酒瓶接過來了。
我這杯里還有半杯啤酒,就著杯底往裡倒,等於就喝了半杯白酒。咳,雖然這種行為有些不恥,可……
怕被發現,我舉起滿杯的酒,我對釋南道,「來,我幹了!」
咕嘟兩口,微辣的白酒加啤酒全倒進胃裡。
捂著嘴,對他倒了倒空掉的酒杯,我道,「到你了。」
釋南愣眼,「你就這么喝下去了?」
我捂著嘴連連點頭,「是爺們嗎?是的話,快點。不然就認輸。」
釋南把酒拿起來,分成兩口咽了下去。
我吃了幾口涼菜,對他道,「快點快點,你輸了好走,我還想睡覺呢。」
釋南笑了,「要不還是打架吧,我揍你一頓,我也好回去睡覺。」
我搖頭,「不行。」我好不容易占半杯啤酒的便宜,怎麼能半途而廢?
拿起酒瓶,我又倒了一杯。
知道這次是純白酒,我沒像上杯那麼猛喝,而是和釋南對著小口小口的抿。
電視裡,男男女女的主持人高聲大笑著說著拜年話。窗外,噼里啪啦的全是鞭炮聲。
釋南突然道了句,「初十的機票能走?」
「走什麼?」我看著他,有些暈。
「不是說了年後有一個買賣?」釋南道,「你不想去了?」
是有這麼一回事兒,不過上兩天心中鬧脾氣,我已經決定不去了。打算天氣暖和點,進山去看馬開心。
「再說。」我喝了口白酒,道,「先分了眼下輸贏。」
「那喝吧。」釋南道,「你量是多少?」
「二三兩吧……」
不,不對。我放下酒杯,看著天翻地覆的眼前有些發懵。我這是二兩的杯,我剛才況了啤酒,也就喝了一兩,眼下這杯酒才喝了幾口。一兩多怎麼就暈了?
感覺自己要摔,我扶著桌子往起站。頭重腳輕,一下子向前倒了過去。
撞到一堵肉牆上。
我抓著肉牆的衣服站穩,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
「蘇青檸?」釋南道,「你輸了。」
「你丫才輸了。」我不服氣,非常不服氣!「我明明占了半杯啤酒的便宜,我怎麼會輸。」
「啤酒?」釋南哭笑不得的道,「啤酒和白酒不能一起喝。」
我抬頭看他,眼前迷糊不清,「為什麼……」
好暈,釋南的臉近在咫尺,卻看不清。我閉上眼,把頭抵在他胸膛上。
「會醉的快。蘇青檸,蘇青檸,」釋南的聲音在耳側傳來,帶著喘息,「你是對我有多信任?才敢在我面前喝這麼醉?」
「……交命。」我從嗓子眼裡道,「信你,信過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