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一模一樣的,兩個小落
我不知道陸明是什麼時候兒來的,可他一走進來的舉動,卻把我看怔住了。
他拿過我手裡的手機,直接回撥了回去。然後,對著電話另一邊的釋南,用沒有一絲感情的語氣道,「小檸學業重,短期內不會考慮出去工作。謝謝你救了小檸的命,我一定會重謝。以後,我會管好我女朋友,不讓我她給你填麻煩了……」
然後,掛了。把手機扔到被子上後,抬手按了床頭鈴。
我好一會反應不過來,就那麼愣愣的他。直到護士過來,給我拔了針,把剩下不多的藥拿走,我才恍然大悟!
陸明!
在!吃!醋!
在吃釋南的醋!
忽然之間,我心裡就美出能太泡了,這一整天接二連三發生的破事兒,在這一刻全都成了喜劇!
哎呀我去,我以前咋沒發現,陸明這貨這麼『小心眼兒』呢。不就一個電話逗了幾句嘴嗎?他至於把釋南當成情敵看?
我家二蛋哥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咋就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呢?
哎喲,也不能怪他。實在是本山大王太魅力無限,能讓萬千少男為我神魂顛倒……
我和陸明坐了一下午,我靠在他肩膀上,和他看同一個手機上搜出來的笑話。
陽光很好,從窗口懶懶的射入,把我們籠罩其中。
這一刻,很寧靜,很舒心。有一種叫幸福的東西,在心底慢慢生芽,長出藤蔓綠葉,爬滿了左右心房。
陸明輕聲一笑,『啪』的一下,藤蔓之上,綠葉之中,綻放出一朵絢爛的小花兒。
看著他笑,我也笑。
笑著笑著,心有點塞,眼圈有點濕。
以前我一直以為,在我們倆個之間,是我一直在鍥而不捨的狂奔,努力的去追趕他的腳步。今天,才明白,他為了等我,已經拔掉了雄羽,放棄了翱翔。
當最後一束陽光在房間裡慢慢消失後,陸明起身回學校。他晚上有節很重要的課,不能陪我。
臨走時,他揉揉我的頭對我說,「我無論我媽對你說了什麼,你都不要往心裡去。我們已經成年,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來做主,不用去看別人的眼色行事。」
我點頭,再點頭。
如果我提出分手,看似好像是放陸明一條活路,讓他沒有後顧之憂的奔向光明的未來。實則,那是最最自私,最最傷害他的表現。
他做了這麼這麼多,就是想和我在一起。我有什麼理由,讓他一直以來的努力付諸東流?
我要一直站在他身邊,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不管以後的日子有多苦有多難,要面對的問題有多麼複雜,只要他不鬆開緊握我的手,我就和他一直一直走下去。
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陸明走後不久,林瑤到醫院來看我了。
一個下午,她已經在陳冬俊的陪同下,先到醫院裡檢查身體,然後又去派出所里講明情況。
最後這個案子的定論是,以龔叔為首,孫明亮為輔的兩人團伙,以綁架勒索為目的綁架了林瑤。
一直沒有往林瑤家打電話要贖金,是因為在所林瑤綁去的那天晚上,兩個綁匪之間言語不合起了衝突,最後龔叔錯手殺死了孫明亮。
餘下的日子裡,龔叔自亂方寸,別說打電話要贖金,連屋都不敢邁出一步。
直到今天中午,林瑤找到機會跑了出來。龔叔隨後,就點燃了這幾天用來做飯取暖的煤氣罐。
煤氣罐爆炸的威力相當大,當消防車感到時,十八號樓的整個四層已經成為廢墟。不僅如此,因為第四層的承重牆倒塌,十八號樓的整個樓體向十七號樓傾斜。雖然還沒倒,卻也差不多了。
一次人為的意外,炸出了一個豆腐渣工程,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在這種情況下,孫明亮的屍體,已經很難找到了。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警方也無從判斷林瑤所給的筆錄到底有沒有摻雜水份。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讓技術人員按著林瑤的筆錄擬定龔叔的肖像,發出通緝令。
可惜,林瑤只給了一句話,對方一直蒙著臉,她只能分清是個老頭兒,沒看清容貌……
林瑤和我聊天的時候,陳冬俊出去了沒在病房裡。
我把她拉近,特別好奇的問,「你沒說龔叔的真實目的,也沒有想把龔叔抓到繩之於法的想法?」
這要是別人,怎麼著也把龔叔的畫像給供出來了吧!
林瑤搖搖頭,對我小聲兒道,「蘇青檸,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說出來沒有人信。特別是那些警察……我要是非說那老頭兒把我抓去的目的是為了我腿上的嬰靈,他們十有八九會把我當成神經病,送到精神病醫院去。對自己沒好處的話,我何必說?至於不說出他的相貌……」
林瑤皺了皺眉,道,「他這種人身懷異術,不是我們普通人能惹得起的。要是警察能把他抓到直接槍斃了行,不然,他總有辦法報復我。我親眼看到他能讓紙人在地上站起來,拿著刀幫他割死人身上的肉……」
說到這,林瑤的臉色變的煞白。可想而之,和龔叔在一起的幾天,成了她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我攥住林瑤的手,說她做的對。
什麼叫聰明人,林瑤這種,就叫聰明人。
她知道龔叔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同時也知道,龔叔不殺對他來說無用的人。不然,林瑤哪有命活到我們去接她?
現在她把這事一蓋,以後風聲往開一傳,龔叔能不知道這小丫頭藏話,沒往出賣他?
到時,不管龔叔心裡是怎麼打算的,都不會再來找這樣一個對他無用,又膽小到什麼也不敢說,對他沒有任何威脅的女孩的麻煩了吧。
唉,如果我上高中時能有林瑤這樣的心眼,也就不會被送到精神病院三次,被整個學校的學生孤立一年多了。
我們的談話剛告一段落,陳冬俊就推門進來了。林瑤看了看手錶,對我道,「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我看了眼窗戶。
天可不是不早了,上了一層霧氣的窗戶外,已經漆黑一片。
沖林瑤挑挑眉,我用嘴型問道,「和好了?」
林瑤沒有回答,站起身來,拉著陳冬俊的手,滿臉笑意的往病房外走。
我下意識的去看林瑤的腿,那隻嬰靈還抱在上面。只不過相較我上一次見時,已經矮了許多。
看來,用不了多久,這隻嬰靈就會消失。會重新回到地府,重新步入論回。
靠在床頭上,我陷入了沉思。
我有點搞不明白,為什麼有的鬼,能在死後步入地府,例如高寶陽和孫思纖。
而有的鬼,卻只能徘徊在外面,不被地府所接收。陣頁乒亡。
比如,以前的宋麗敏,周玉婷,以及許許多多的遊魂們。
地府之中,上有閻王掌殿,中有判官持筆,下有鬼差勾魂看門,人高到底,是一個完整的系統。它們就對這些遊蕩在外的靈魂不管不問?
這也就罷了,那些遊魂除了和陽世間的人要點零花錢兒,也鬧不出什麼么蛾子來。
關鍵是那些徘徊在陽世間為禍的厲鬼乃至煞,地府也不管?
那天釋南把那隻右人煞扔給鬼差後,我親眼看到那隻鬼差,和拎只小雞子一樣就把那隻煞扔進了生死門。
這也就是說,對付這種霸道玩意兒,都不用牛頭馬面出手,一個小小的鬼差就能給處理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陽世間那麼多陰陽先生鑽研此道,因鬼喪命?
正想著,消失了一下午的張玉欣來了。帶來了我中午時和她要的鴨脖子和王子蓉媽媽親手包的皮薄大餡的餃子,還有一保溫盒的骨頭湯。
除了吃的,還帶來了我們學校的一件奇事。
說今天上午,幾個學生跑到我們學校空置的教學樓上去玩,無意中發現了一具屍體。右關邊腦袋都沒了,腦子,已經被耗子給吃空了……
王子蓉媽媽的餃子包的香,我卻再也沒有胃口了。沒想到,秦守業的屍體,竟然會在近十天後,才被人發現。
晚上,張玉欣就留在了醫院陪我。陸明陪我的時候,都是陪著我說話,聊天,直到我眯上眼睛意識迷糊了,他才涼一杯熱水在床頭柜上,再躺下去睡。
張玉欣這丫的!別說陪我說話涼白開水了,還沒到九點呢,就睡翻過去了。
口水流一腮幫子,說不定夢裡吃什麼好吃的呢!
我躺著沒意思,涼了杯白開水放到床頭柜上後,披了件衣裳去了走廊。
我住的是單人病房區,入了夜後,走廊里幾乎就沒有人了。不小心碰出點動靜,能在空曠的走廊里迴蕩很久。
我站在一間空病房的門外,壓著聲兒,屏著氣兒,對著沒撥出去的手機一連叫了四五次常老四和無止真人。上幾天晚上,陸明時刻不離我身邊,我根本沒有機會招喚這兩隻神獸,啊,不,恩人。
今天好不容易陸明不在,我當然要把握這個機會。
可惜,我神經病一樣叫了近半個小時,這兩貨就是沒出現。
夜涼,我跺跺凍的發木的雙腳,縮著肩膀往回走。打算訂個鬧鐘,等到子時再出來試試。
走了沒到五步,我站住了。
離我病房不遠的一個病房門口,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小孩兒正在那裡仰著頭站著。
這麼晚了,這麼冷的天兒,一個生了病的小孩兒獨自待在走廊里……
他家長呢?
我忍不住上前兩步,說了話,「小朋友,是不是開不開門……」
呃,目光往那孩子臉上一落,我愣住了。
丫的,這不是小落那混蛋孩子嗎?就因為他,釋南那貨語氣里滿是鄙夷的掛了我電話!
小落看了我一眼,把頭低下了,沒有說話,乖乖的,和白天時的樣子完全不同。
小落這孩子本來長的就招人稀罕,現在再這樣一副小乖乖的模樣,簡直是,萌翻了!
我再大的氣也沒了,一副好姐姐的模樣對小落問道,「小落一定是夠不到門把手對不對?怎麼不敲門呢?姐姐幫你開好不好?」
說著,去擰門把手。
沒動,鎖著的。
我一愣,這是什麼樣的家長,孩子還在外面的,怎麼就把門給鎖上了?這還是親生的嗎?
想著,我使勁敲了兩下門。
這期間,小落就一直低著頭,玩著自己的衣角,一聲兒也沒吱。
不一會兒,裡面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這麼晚了,誰啊?」接緊著,白天來我病房把小落抱走的那個女人把門打開了。
她穿著睡袍,站在門口對我問,「有事兒嗎?」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女人的腿後擠了出來。身上,穿著和那個女人同樣花色的小睡袍。他看到我,甜甜的叫了聲,「阿姨好。」
我看看被女人抱起的小落,再看看站在我身邊的小落……
一模一樣的,兩個小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