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王爺
相碧不知是否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所以橫此劫,還是因為她命中該絕。
臨死之前,相碧曾經苦苦的向覃富貴求饒,她望著覃富貴,便與他眼神中的冰冷相遇。
她在他的眼中,瞧見了覃老爺以往的神情。那是一種冷漠冷酷的眼神。所以,她知道,這覃老爺並非是被什麼東西給附身了。
因為這種冷酷她實在太過熟悉。只不過,這種冷酷,以往只是表現出了十分之一,而那天晚上,卻完全的展露出來了。
「老爺,我求求你,看在我和孩子的份上,求求你不要把我淹死……」
臨死之前,相碧已經有此覺悟了。她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便知道自己不會落得好了。
但是她的苦苦哀求依然沒有任何的作用。覃老爺冰冷的目光如同死神,毫不憐憫地上的螻蟻。
深深的絕望之中,相碧不禁恨起:「老爺,我是你強帶回來了。若是你對我無情,為何當初要把我帶回來!」
她是青樓中的女子,雖然命運悽苦,以賣笑為生,可是她到底身懷自由——相對於在覃家莊來說的自由。
來到這覃家莊,別人都道她是出了泥潭,卻不知她是掉進了更深的火坑中。
她在青樓時,能吃好穿好,若真要誕下孩子,不以母女相稱,亦可在媽媽的照料下,保孩子的平安成長。
青樓之內,多少苦命的姐妹不也悄悄的養著自己的娃子?
可是,來到這裡,她卻反倒是過上了不如奴婢的生活。
身為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之後,心態就不一樣了。
相碧可以受苦,可以為奴,假若僅只是正夫人的打壓的話,她可以承受一切的痛苦。但是,為什麼,就連她的女兒,是老爺的親骨肉,也要跟著一起受苦呢?
再怎麼說,覃丫頭也是一個庶女,也是覃家莊的小姐。
而現在,覃丫頭不僅沒能得到她應有的一切,甚至連在病危之時,唯一護著她的娘也要失去了。
想到這裡,想到悲苦的孩子,在她死後不久,也即將跟著她而去。相碧便不甘不願不憤,她死死的盯著覃老爺,就連看到他的身後,投在地上的影子上,那一條又粗又大的尾巴,她也不害怕了。
「你是一個妖怪,你是一個妖怪,你這個害死人的妖怪,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此乃相碧的臨終之言。
從相碧口中所聽到的事情,最有用的就是這些了。除此之外,便是她絮絮叨叨的在這覃家莊中的苦日子,如何如何的難熬。
徐亞鏡並不打斷她的嘀咕,只悄聲問著白男:「昨晚覃老頭沒來我院子裡?」
「沒。」
昨晚上潛進來的人,只有幾個黑衣人。
目前看來,在這個湖底下,果真是藏著什麼。至於是什麼呢?就連白男也沒能摸得出頭緒,藏得真是深。
瑞王爺送了庚帖來,徐亞鏡沒有拒絕的權利,覃老爺就幫她把這門親事定了。
不只是親事定了,還定得非常的倉促。
時間居然是在一個月後,就要她過門。
招柳氏急急忙忙的為徐亞鏡整理嫁妝單子。覃繪棋聽聞消息,驚得再也坐不住了。
「我要見我娘,我要見我娘……娘,你為什麼要把那小賤人配給王爺?她哪點配得上王爺?」
覃繪棋是招柳氏的心尖肉,她這樣瘋一樣的哭喊,招柳氏瞧著心疼不已,也不忍心再把她軟禁起來了。
「棋兒,我的小姐,你別哭啊。這事是你爹爹的主意,娘也沒有辦法……」
「娘,娘,你不會沒有辦法的。你是這裡的夫人啊。那個小賤人配給誰還不是你說了算。你跟爹爹說,跟爹爹說,我嫁給王爺才合適!」
覃繪棋抱著招柳式的手哭道。
此前她還不知道覃富貴與瑞王爺有交集,她還以為,將來要配的人家,就是在這附近里選出來的富商之子,家境與自己一般左右的。
她左看右看,還沒有瞧上任何一個順眼一些的,沒想到那個賤丫頭,卻一下子就攀上了王爺。
王爺啊,天家之後啊。
她沒有靈根,是註定不能修仙的了。但是若嫁入天家,那日後的榮華富貴,靈丹妙藥也是享之不盡的。
人活在世,不只是想要活得久,還要活得好。
她覃繪棋是絕對不會放過瑞王爺這個可以讓她往上爬的天梯的。
招柳氏看覃繪棋哭得慘,輕輕的安慰她:「棋兒,那丫頭是築基,我們沒法和她比。王爺也是看上了她是築基,是以才點名要了她。既然是王爺選的,你爹爹也沒有辦法……不過,等她過門之時,我跟你爹爹說了,你可以和她一同出閣。」
「出?出閣?我是王妃嗎?」
「不,你只能是側妃。」
側妃……比那個女人要低一級啊。覃繪棋怎麼會願意呢?不過,覃繪棋也不是笨的,反感的情緒剛一冒頭,她便又立刻自行想通了。
覃丫頭已經是築基了,雖然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但她就是比自己厲害了,這一點,哪怕她擁有了爹娘的疼寵,也一樣是趕不上她的……
側妃已經是沒有辦法的事了。爹爹不可能還結交另一個王爺讓她嫁去當正妃,屈居於那個丫頭之下雖然不願,可至少自己也沒有被落下。
「好吧,側妃就側妃吧。」
覃繪棋把頭埋在招柳氏的懷中,喃喃的低道。語氣很是不甘,卻又無奈。
招柳氏聽了,更是心疼於她。
「棋兒,雖然你是側妃,不過娘給你的嫁妝,一定不會比她的差了。」
瑞王爺娶親一事,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徐亞鏡對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理,她只想知道這湖中的秘密。
每天夜裡,都會有一行人潛入閉月院內。
就算徐亞鏡命令嬤嬤把院門關了,也完全無濟於事。
這些人來的時候,院子的門就會自動的打開,然後這些人悄無聲息的下水,再悄無聲息的離去。
白男一直在盯著他們,看著他們毫無收穫的回去。
不過,這天晚上,忽然間就有了異常的動靜。
白男尾隨著這幾個黑衣人,跟著他們一路到了前院,到了覃富貴的書房內。
白男接近書房之時,感覺到那裡似乎有個結界。
結界的力量很強,如果強行的進入就會觸碰到結界,引來結界主人的注意。
所幸的是,白男只是一抹輕飄的魂,還是一隻貓的魂。
這個結界所防的主要是人,而非萬物生靈,是以,一隻小貓通過結界絲毫不引起任何的注意。
「還是沒有找到。」
覃老爺的聲音低沉沉的說道。
「無用!」
一個年輕一些的聲音冷哼,接著一甩,一個杯子被摔落了地面,碎了。
「是。」被人狠狠的訓斥,覃老爺依然是跪在地上,毫無怨言的服從。
「還有,那個女人呢?怎麼突然間築基了?身後可有他人?」
年輕的聲音繼續說。
「王爺,屬下不知。屬下讓她遷到了閉月院,她入院後,極少出院。屬下派人把守,並不曾發現有其他大能修士進出。屬下猜想,她並無旁人相助。」
「廢話,沒有旁人相助,一個凡人怎麼可能突然成了築基……就算是那個天傻,她也是日日服食了靈植靈丹,才能聚集了靈力……莫非,你的三女兒被奪舍了?」
白男聽著這話,驀地一警醒。這些人,莫非與伊青楓又是有關係的?
真是,煩不勝煩。如果真的又與伊青楓扯上關係的話,那就得趕緊走人了。
白男心裡暗暗的想道。
「天傻?是前段時間傳的那個凡人嗎?」
覃老爺倒不往這邊想。
「那個人真有那麼大的能耐,怎麼還會受不住其他修士的威脅,被炸成了粉碎。王爺,那些傳言,我看多有不實之處。」
覃富貴對自己家裡面的情況,還是有所了解的。「那丫頭是我一個侍妾所生,從小在這裡生長,並非天傻。」
「她為何忽然築基,我雖不知道,不過,想必與那天傻是沒有關係的。」
那天傻的凡女,如果真有傳言中說的那麼厲害的話,真來到了這裡,對他們來說,豈不是更好?
「哼。算了,只要不妨礙我們的事情就行了。時間……接下來也快到了吧。」
兩個男人說到這裡,便不再繼續往下說了。雖然他們開始進入沉默,卻莫名的讓人有種更機密的交流已經開始了的感覺。
白男仍舊弄不懂他們的意圖,但也憑直覺敏銳的捕捉到了空氣中的一絲危險。
覃繪顏……不管她是生前也好,死後也罷,在這個覃家莊中,都得不到她的好處。
覃老爺和瑞王爺的計劃中,徐亞鏡說不得得被當成了某件中間的物事來利用著呢。
白男悄悄的潛回了徐亞鏡的身邊,徵詢她的意見:「是要繼續留在這裡被這些人拿來當佐料利用呢,還是離開這裡,去尋找我們自己要找的人?」
相碧母女在一旁也聽著白男所說的話,她怔怔的望著徐亞鏡,不發一言,卻眼中有求。
徐亞鏡想了想。
「不走了。既然我們來到了這裡,想必冥冥中是有緣分的。到外面胡亂的走,也未必就能找到怨靈妖的前世。此刻,這裡的不就有一隻疑似妖怪的人在嗎?我們不妨等一等,看他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