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劃漿的人
一葉小舟,徐亞鏡在船尾,劃漿人在船頭。
「你是誰?」
這個地方是那個女孩的地盤,能出現在這裡的,若並非出於女孩的授意,那是困難度很高的事情。
這個劃漿人不知道是為何而來。是偶然的巧遇?還是專程來救她的?這個劃漿人會是她認識的人嗎?
可是,只是船尾到船頭的距離,徐亞鏡卻愣是看不清楚男人的面孔五官。
徐亞鏡並非近視極深的,男人的臉並沒有遮起來,她可以看得到他有眼睛,鼻子,嘴巴。可當她想仔細的去記住那張臉的時候,她卻怎麼也無法將這張臉上的眼睛,鼻子,嘴巴給拼湊起來。
她感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在努力了幾次也無法看得清楚之後,她決定直接的詢問救了她的人是誰。
可是,那人還是一言不發。他就像是沒有聽到徐亞鏡的話一樣,手中慢慢劃著名漿的動作不曾停頓。
他是聽不見,還是不願回答自己呢?
徐亞鏡認為自己的聲音並不小。但她也不願意去來意的猜測一個救了她的人。她站了起來。
「你……」
可是徐亞鏡很少坐船,她並不知道掌握船的平衡,她突然這一站起來,船身搖晃了一下,徐亞鏡就差點又掉了回去。
劃漿人在她快要掉下去的一刻,拉住了她。
徐亞鏡被劃漿人扶著,重新坐回了原位。
徐亞鏡受了一驚,在與劃漿人近距離的時候,忘了要看清他的臉這件重要的事情。當她重新想起來的時候,劃漿人又回到了船頭。
這一意外從發生到結束,劃漿人一個字一個音節也沒有發出過。
他的動作如此敏捷,能夠那麼快的拉住了自己,可見他是關注著自己的。
「你是不能說話嗎?」
既然他救了自己兩次,就沒有理由連句問話也不肯回答自己。可能會出現的原因,就是劃漿人無法說話。
這次劃漿人有了反應,他緩緩的點了點頭。
果然,是不能說話,而不是不願理睬自己啊。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徐亞鏡覺得這樣靜靜的與劃漿人呆在一起,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時間就如同船底下的河流,在不斷的往後退著,兩旁美麗的風景,在一寸寸的變化,然而,她的內心卻無比的平靜與享受。
是因為被女孩折磨的後遺症嗎?這樣哪怕是靜靜的不發一語,徐亞鏡也覺得心頭有甜甜的滋味。
真奇怪,原來安靜也有這麼美好的一面。
不過話說回來了,雖然徐亞鏡心裡十分的享受這段安靜的氣氛,可是,她心裡又湧起了想與劃漿人說話的欲望。
明明知道對方無法出聲答應她,她卻覺得這正是一個可以大吐特吐的好機會。
於是,隨著船在水面上靜靜的流淌著,徐亞鏡與劃漿人一同穿梭在山水間,她的聲音就如同是山間清靈的鈴聲,一陣一陣的搖響著。
時間沒有盡頭,水流似乎也永遠止盡。
徐亞鏡的內心深處滋生了拋去一切的世俗煩憂,情願這樣永流不盡的願望。
……
將徐亞鏡綁走的人雖不知道是誰,但是羅薇是學校的學生,夏修通過學校,甚至是警察,以及所有一切能利用到的人際資源,還是很快找到了羅薇的落腳處。
於紫每學期都給玄學社中有困難的學生支援生活費用,數目毫不吝嗇。可是羅薇卻沒有選擇住在免費的學校宿舍,也沒有選擇在外租住昂貴的甚至是離學校近一些的公寓,而是選擇在城市的邊郊,一些城鄉結合的地方,租了一個簡陋的單間。
夏修,唐郁,左坷欣與黎沐晴得知了地址,便齊齊來到了這個地方。
「羅薇為什麼會住在這種地方呢?這裡魚龍混雜,小偷又多。」唐郁一邊走一邊念叨道。「這裡完全不像是一個大學生住的地方。」
「羅薇對時尚與享受不感興趣的。」出乎意料,幾人當中,向來膽小話少的黎沐晴卻能道出羅薇的性格。
「你跟她很熟?」唐郁問她。
黎沐晴搖搖頭,而後又束著手垂下頭。
「我跟她不是很熟,我是以前曾聽於紫說起過。」
於紫曾告訴她,羅薇這個女孩子有很大心事與秘密,她這個人不好掌控,不過也沒有關係,於紫想要的只是她特殊的能力而已。至於她的人品如何,於紫不在乎。
「特殊的能力?那是什麼?」夏修問。
黎沐晴搖搖頭。
「我不知道,於紫沒有說。」
夏修曾看過玄學社的一份記錄檔案,在那份檔案上,有玄學社成員的資料。基本上每一位成員都會填上一欄靈力的類型。
但是當時夏修對玄學社沒什麼興趣,所以那份檔案他沒有主動索取來看。後來黑木雅來了,那份檔案就交給了黑木雅。
現在玄學社解散了,於紫失蹤了,黑木雅回日本了。其他未知之人的靈力,也就無從知道了。
「不知道也沒關係,等會就知道了。」唐郁說道。
「好了,就是這裡了。」幾個人來到了羅薇租房的地址,敲門。
叩,叩,叩。
門被夏修敲響了三下。
「她會開門嗎?」唐郁說:「不如我們闖進去吧。」都來到敵營中了,夏修竟然還如此有禮的敲門。
唐郁說著,就想上前用腳用力的踹開羅薇的門,反正這門他一個人也能賠得起。就在這時,門吱呀的一聲打開了。
一個少女面無表情的臉出現在門背後,她穿著白色的襯衫,普通的西褲,面料也不高檔,打扮一點也似現在的年輕女孩新潮亮麗。看著跟住在這裡的經濟水平倒是蠻相襯的。誰也不會想到她的背後,還有於紫的經濟支援。
「羅薇。」唐郁和左坷欣都叫出了她的名字。「是你把徐亞鏡帶走的嗎?」
夏修定定的站著,眼睛如同粘住了一樣的盯著少女,似要通過她的眼神看出她在想什麼。
羅薇往後退了幾步,將門打開。
「想看就自己進來看吧。」
她沒有直接回答唐郁的問題,而是敞開門隨便讓人進來觀看。
幾個人自然一窩峰的涌了進去。羅薇就站在門邊。當人全部進去之後,羅薇砰一聲將門關上。
夏修一進去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個人。
「鏡子!」
夏修沖了過去,可是徐亞鏡卻閉著眼睛,像是在沉睡一般,任他怎麼呼喚也沒有反應。
在門被關上的同時,左坷欣的心裡一跳,一種不安的感覺瀰漫了上來。她回過頭,看著羅薇。「為什麼關門?」
黎沐晴也是警惕的回望著羅薇。唐郁則跟著夏修沖了過去試圖喚醒徐亞鏡。
「因為我要歡迎你們來我家啊。」
羅薇嘴裡說著歡迎,但是臉上卻是冷酷的神情。
「我和於紫說過,不會隨便的對春華大學的人下手。可是,現在於紫不在了,這條約定也就沒有必要遵守了。」
羅薇說。
「夏……」
左坷欣與黎沐晴剛想大叫夏修的名字,提醒他們小心羅薇,可她剛喊了一個字,一個更大的聲音就蓋過了她的。
是羅薇發出來的聲音。
尖厲的,如同尖銳的石頭划過耳膜一般,令人產生劇烈疼痛的感覺。眾人頓時都被迫捂起了耳朵,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可是就算把耳朵捂起來了,聲音還是能夠灌進他們的腦子裡。
羅薇發出的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女高音「啊——」。但是這個音節卻拖得長而有力,尖銳的石頭似乎要一直從聽者的耳膜直劃到他們的大腦深處。
好疼。
夏修使盡了力氣捂著自己的耳朵,可是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徐亞鏡,他想到徐亞鏡一定也會覺得疼。於是,他便鬆了手,任憑那尖銳的聲音在他的耳膜裡面劃得更深,更深。
他騰出了自己的雙手,去捂著徐亞鏡的耳朵。
「愚蠢的人,真是叫人佩服,可是你以為用手就能擋著我的靈音術嗎?」羅薇看到夏修的舉動,停頓了一下,說了句話,不待眾人喘一口氣,緊接著又繼續亮出她的女高音來。
這一次,她的聲音更加的凌厲,更加的細長,如同一條細細的絲線纏繞在人腦里最柔軟的地方。一圈又一圈緊緊的繞緊之後,將大腦部分勒成了兩半。
「噗!」
「噗!」
「噗!」
「噗!」
四個人輪番噴出一口鮮血,終於支撐不住,一個個暈倒在了地上。
……
徐亞鏡真希望時間就永遠這樣停止了。可是,她又聽到了別的聲音。
「你聽到了什麼嗎?」徐亞鏡說。
她是在跟劃漿的人說,但是她又自已回答自己。
「好像是有誰在唱歌。」
「聲音是挺好聽的,可是太尖利了。」
徐亞鏡抬頭望著遠方的山頭。她感覺那聲音就是從那邊的山後的天空傳來的。
那道聲音似乎被一層看不到的隔膜給阻隔在了另一面,所以聲音聽起來很遠。但是,還是聽得很清楚。
如果沒有這層阻隔的話,任誰聽到那聲音的威力,都會受不了。
她想起了用歌聲的起伏來將自己甩來甩去玩弄折磨的女孩。
一定是她。可是,她為什麼又唱起來了呢?有什麼人需要她對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