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凌川橋
當春綿回來的時候,她說自己也遇見了一件奇怪的事。
「小姐,奴婢走著走著,忽然就聽不到你的聲音了。後來,奴婢就看到瘦雞裡面出現了一個女人。」
春綿的遭遇與甄小姐的一般。但區別是春綿沒有問那個女人那麼多的話。她只是看了看瘦雞,看著那女人自言自語般的說了一番,然後就拿著瘦雞回來了。
「小姐,不知道這瘦雞是不是壞了。要不拿去給未先生看看?」春綿手中握著瘦雞說道。
甄小姐呢,則早已經在春綿未回到之時,便弄清楚了這瘦雞中女人的來籠去脈。
「春綿,我們立刻去當鋪找爹爹,就告訴他說,我已經知道那箱子的主人是誰了!」
……
有關皇上的事情,沒人有膽量去打聽。
甄老爺對皇宮中的事,也是憑著他當年住在皇子腳下時,聽來的一些。不過,宮中年年新人換舊人,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當年他所知的那一點點情報,已經不足以用在今天了。
「我曾經聽說,宮中有兩位妃子最是得到皇上的寵愛。」
甄老爺說:「這兩位妃子,一位姓蘇,另一位姓香。」
皇后把持著後宮,但是寵愛並不如皇上的兩位貴妃。兩名貴妃中,一名是皇后的親妹妹,另一名,雖然與皇后沒有關係,但是父親卻是皇上的太傅。
皇上自幼跟著太傅習讀詩書,登基之後,也以太傅為重。據說當年,皇上本就想要迎娶太傅的女兒為後,但是因為太傅的推薦,他最終還是迎娶了丞相的女兒為後。
當時丞相在朝中占據著很重要的位置,若是沒有丞相的支持皇上的位子也坐不穩。
皇上非常的感激感動太傅的以國事為重,同時,他也對太傅的女兒產生了好感。在迎娶了皇后不久之後,皇上便又再次借著大選,為自己選出了兩名妃子。
於是,在皇上的後宮中,便有一蘇一香平分天下,皇后靠邊站的傳言。
香貴妃是太傅的女兒,知書達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與皇上有許多共同的愛好,可達到琴瑟和鳴。
蘇貴妃雖然在禮儀方面不及香貴妃,但是她知趣討好,甜美嬌人,再加上有皇后的從後推瀾,在進宮之後沒多久,便得到了皇上的垂憐。
至於皇后嘛,則是扮演著母儀天下的角色,平等對待宮中的大小事宜,從不尋私枉縱。
舉國上下,都對這位皇后是讚譽有加。
不過,在甄老爺的嘴裡,他就不是這麼想的了。
「能把自己的妹妹引入宮中,並且調適成一位可以與香貴妃平起平坐的角色,可見皇后的能耐,遠遠在兩名貴妃之上。」
雖然如此,但是皇后卻從不高調,易不會引人注目。
皇上並非一個貪慕女色之人,但是按照宮中的規矩還是會每天都舉辦選舉儀式,把宮外的人召進後宮中。每次這樣的事宜,皇后都是親手操辦,替皇上選出眾從姿色上乘的才人。
但是,雖然年年都有新人入,宮中的兩名貴妃,卻地位一直不曾動搖。
甄老爺離開京城的時候,還沒有聽說兩名貴妃誰比誰勝一分的事兒,那會兒,兩名貴妃還是旗鼓相當的。
沒想到這一轉眼,其中一名貴妃,就躺在這個方方正正的箱子裡面了……不,是貴妃的貼身物件就躺在這個箱子裡面了。
「你確定這裡的東西,都是香貴妃的?」甄老爺問甄小姐。
「是的,爹爹,我親耳聽到她說,不是她害了蘇貴妃。」
「害了蘇貴妃?」甄老爺得到這個消息便示意周掌柜的去打聽,看蘇貴妃是否出了什麼事。
一般宮中若出了大事,即便事情被怎麼隱瞞,也還是會傳出一星半點到民間的。不過這陣子,甄老爺卻沒聽到什麼風聲。
周掌柜出去打聽了一下,回來也說沒聽說宮中的貴妃出了什麼事的。
即沒說蘇貴妃小產,也沒說香貴妃薨了的。
難道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嗎?
「不,爹爹,你相信我,我沒說錯的。」甄小姐有些著急,她想把瘦雞亮出來給甄老爺看。可是卻在春綿的阻止下,沒有拿出來。
未先生曾說過,這東西不宜給第三個人知曉。否則的話,他就會把這東西給收回去。
春綿是個死腦筋,她雖然一心向著自己家的小姐,卻也不知為什麼,對那個未先生非常的尊敬。
「丫頭。我相信你。」甄老爺近段時間愁得連頭髮都白了。
這皇宮中的事,可大可小,裡面隨便出來一個什麼人物,都可以會讓你掉腦袋。
他悄悄的把箱子裡見過的東西畫下來,拿去讓可信的人看,有人曾認得出來,這東西正是宮中的貴妃曾經戴過的。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得知這個消息還沒多久,女兒就衝過來說了。
「要找個地方重新安放?可是要找哪兒呢?」
這當鋪里不安全,這甄家更是不安全了。不說這東西會怕人偷走吧,就是這東西里可能會帶著怨靈,甄老爺也不敢往家裡拿。
兩父母正在沉思著不知該如何處置的時候,春綿忽然說話了。
「水。」
「什麼?」甄小姐問。
「小姐。奴婢看到了水。」
春綿說。「香貴妃好像是掉進了水裡。她在水裡面睡著。」
水?
難道香貴妃是被淹死的?
「小姐,不如就把箱子埋在有水的旁邊吧。這樣一來的話,那香貴妃就可以重新回到水中了。」
春綿說。她雖然是在向著甄小姐報告,但是眼神卻與平日的不同,眼中的焦距仿佛找不到落腳點兒。
「再過不久,水面上就會來了香貴妃想要找的人。把她放在水裡的話,她就能去找那水上的人。」
「若是不這麼做,等到那人走了之後,香貴妃可能會大怒,大鬧。到時,甄家就完了。」
春綿的眼前似乎展現了一幅畫卷,在那畫卷里,描繪著另一番的情景。
「真的,小姐,快快把這箱子帶到有水的地方吧。就在凌……川……橋……下。」
春綿磕巴的說了後面幾個字,忽然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春綿,春綿!」甄小姐急急上前扶起春綿。
周掌柜也上去探了一下她的脈博。「放心吧小姐,春綿沒事,她只是睡著了。」
……
凌川橋。
在縣裡邊確實有一條河,河流橫穿了整個縣,在經過縣裡的那一段,河面最窄,所以當初官府在那裡修建了一座橋,就叫做川橋。
不過說起川橋,就有一個傳說。傳說中,這條河流在很久以前,是叫做忘川河的。
忘川河大家都懂,那是死人必過的河,只要過了河的另一端,就算是踏上冥界了。
因為忘川河聽著不吉利,住在河兩邊的居民,都不想自己變成死人的聚集之地,所以,他們就給這條河改了名字,現在這條河的名字,就叫做凌川河。
凌川河上的橋,也就叫做凌川橋了。
凌川河很長,除了經過凌川橋的那一段最窄之外,其餘的兩頭都是河面寬廣,只有駕船技術熟悉的擺渡人與漁民才敢在上面行駛。
甄老爺與周掌柜,按照春綿的指示,在深夜裡面,帶著那隻箱子,悄悄的來到了凌川橋下,將箱子埋在了凌川橋底的軟泥里。
說來也是巧,這箱子埋下後的第二天,縣裡面據說就來了一位貴人。連縣令大人,也得屁顛的趕去迎接的貴人。
……
春綿走在凌川河的邊上,腳踩著濕軟的泥土,一步一個腳印,繡花鞋粘著泥土陷下去,泥粒也沾上了她的裙子。
白天她沒跟著甄老爺來河邊埋箱子,不過,此刻她卻似乎能知道那箱子埋在了哪裡。
她看到一襲白衣的女人站在河邊,望著河的對岸。
女人頭上的飾品已經摘了下來,她的長髮垂在腰後,順風飛舞。長衣上,似也沾著血跡。
春綿看到女人,她認出來她就是在瘦雞里的那個香貴妃。
「你……」
春綿雖然是下人,卻除了甄家老爺與甄家小姐外,很少向別的人低頭做揖的。這主要的原因是甄家對小姐保護得好,很少讓她去與別家人打交道。春綿自然也跟著,很少需要向不是自己的主人,卻又等級比自己高的人見面。
這次見到香貴妃,在春綿的腦子裡,還沒有必須向她行禮的念頭。
不過,已經成為了一抹幽魂的香貴妃,此時也不再計較這麼多了。
她怔怔的望著河的對岸,在那裡,遙遠的地方,似乎有一個她十分珍視重視的人會出現。
「明天,你想辦法把我的這支釵,丟到船上。」香貴妃對春綿說道。
她攤開手,手心中握著一支長長的鳳釵,上面雕著一隻仰天的金鳳,下面垂著金片串成的流須,看起來無比的珍貴。
這金鳳釵,便是在那箱子裡面的其中一支。
春綿接過金鳳釵,不解的說:「明天?明天會有船靠岸嗎?」
香貴妃答道。「會有。一艘你從未見過的豪華的船,上面,有著世上最尊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