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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找到兇手設置密室的方法,就是巴人所說的,死亡事件的謎團。
推理小說里常見這種密室殺人,但秦歌當警察這麼多年,卻是第一次碰到,因而,雖然許雯的死狀還歷歷在目,他卻禁不住有了些興奮——這種密室殺人,有些警察一輩子都不會碰上,碰上了並破解它,這對一個干刑偵的警察來說,是多麼有誘惑力的挑戰。
夜已經深了,警察們封鎖了現場後陸續離開。
馬南和秦歌就在這條街上找了家小酒館。
「這回,你可千萬別像上次在上海那樣,把我丟下,自己去找線索。」秦歌說。
馬南苦笑,那次他丟下秦歌去找楚雁,結果害得秦歌在醫院裡躺了好幾個月。那回秦歌的對手是鬱壘,而鬱壘是一名無痛症患者,他在被秦歌制伏的情況下,居然能抓住秦歌的槍口,子彈從他掌心穿過,他絲毫感覺不到痛苦。
「巴族長期獨居世外,而且相傳是神國伏羲族後裔,族內必定會有些身具異能的高人。雖然巴族精英都已被巴圖帶了出來,並且死在桃花山上,但是,誰也不能保證,留在族地的那些人中,不會有什麼厲害角色。」馬南道。
「巴族的情況,我們了解到的很少,甚至,連巴族人生活在哪兒都不知道。」秦歌想了想,接著道,「那個巴族殺手鬱壘現在還關在看守所里,要不我們明天去一趟,再審審他。」
馬南搖頭:「如果鬱壘不想說,估計誰都沒有辦法。」
「死馬當活馬醫,問出點什麼算什麼。」秦歌嘆口氣,「我是當警察的,不管你跟巴族人有什麼過節,這事你都得跟我們警方配合,再不能像上次那樣單獨行動。」
馬南沉默,上次單獨行動的結果,就是成為養父巴融的棋子,間接殺死了那麼多巴族人。
「好了,我們還是琢磨一下巴族人到底想幹什麼吧。」秦歌顯然不想再提舊事,「巴族人用這些非常手段,殺這麼多人,肯定有他的目的。」
「我現在也有點琢磨不透,要說報仇,他們的目標應該是我跟楚雁。但現在他們抓住了楚雁卻不殺,還跟我玩這種殺人遊戲。我想,巴族人這麼做一定另有深意。」
「會不會跟那批寶藏有關?」
「我也這樣想,但那批巴族聖物的下落,只有我的養父巴融知道,現在他已經死了,這世上也就再沒有人知道聖物的秘密,他們就算找到我跟楚雁,恐怕也是枉費心機。」
秦歌搖頭:「我聽你說過你的養父,那是個心思縝密、城府很深的人。他可以用十幾年的時間來安排一個圈套,並且可以犧牲自己收養的這些子女,那麼,他必定不會想不到,如果這計劃不成功會有什麼後果。」
馬南怔一下,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巴融在他印象里,是個慈祥的老人。他帶著馬南等兄弟姐妹七人,生活在西北邊陲的一個小城,把這些曾經的孤兒,撫養長大。雖然現在馬南已經知道那不過是他圈套中的一個環節,但回想起來,心內仍然會盪起些溫暖的漣漪。
那應該是馬南記憶中最快樂的時光,現在,卻成了他心上最大的痛。
他永遠忘不了遇到巴融的那個冬夜,大雪瀰漫在那個不知名的城市裡,他蜷縮在街道一隅,衣衫單薄,恐懼地盯著漫天的飛雪,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平安度過今晚。忽然間,黑暗裡湧現出一道光亮,它們籠在一個老人的身上。年幼的馬南睜大眼睛,想把這個走到他身邊的老人看得清楚些。但他最後還是無力地垂下了腦袋,任那老人將他抱起。
那老人就是巴融。馬南是他收養的第一個孩子。
遙遠的記憶,在今夜讓馬南變得憂傷,他甚至在這一刻忘了自己即將面對的殺戮與兇險。
「巴融會不會將寶藏的秘密,留給什麼人?而那人,是他最信任的人。」秦歌猶豫著說,「巴融曾經把一些假的線索藏在五件玉器里,巴族人半年前找上你,因為他們知道,只有你才能破解那些密碼。這回,巴族人復出,不找你報仇,卻跟你玩遊戲,是不是他們發現了什麼別的線索,跟上回一樣,這些線索只有你,才能發現其中的奧秘?」
秦歌的話讓馬南悚然動容。
他因為親眼目睹巴融死去,便在潛意識裡,認為巴族聖物的下落再沒人知道。而今,秦歌的話驀然驚醒了他。如果事情真如秦歌所說,那麼,巴族人這一系列舉動便有了解釋。
巴族人復出,不可能不為死去的族人報仇,而比復仇更重要的事,必定就是尋回失去的巴族聖物——蚩尤頭顱和風雷槌。
巴融為了誘殺族人,不惜犧牲收養的子女,但這些子女中,只有一個人知道他的計劃,那個人就是楚雁。
楚雁不是巴融的養女,她是巴融的親生女兒——巴融在盜取聖物之前,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呆在外面世界裡,他就是在那時認識了楚雁的母親。楚雁出生後,他想讓女兒接受教育,成為一個文明世界中的人,所以,回到巴族後,他對所有人都隱瞞了這件事。後來,他把女兒接到身邊,讓她跟自己收養的那些孤兒一塊兒生活。事實上,楚雁跟父親的感情也非常好,甚至為了幫助他實現誘殺巴圖的計劃,不惜出賣自己的幾位哥哥。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值得巴融信任,那麼這個人,一定就是楚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