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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上的楚雁根本聽不懂他在講什麼,但擋在她身前的那個影子卻聽得真真切切。

    那影子嘆了一口氣,語氣里滿是惋惜。

    「你不該背著我在電話里約馬南見面,更不該私自行動,企圖在今晚殺死一個你不該殺的人。」這人說的是漢語,似是故意要讓楚雁聽得明白。

    「她是誰?」鬱壘低低的聲音問,這回,他也改用了漢語。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嗎?」這時楚雁往前踏了一步,與那影子並肩而立,「我現在告訴你,讓你死得再無遺憾。」

    她忽然笑了笑,竟然顯得異常冷酷。

    「你既然知道你的名字叫鬱壘,又豈會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叫神荼。我就是神荼!」

    鬱壘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神荼,部族中最神秘的人物,竟然會是面前這個險些讓自己殺死的女孩。在上古神話傳說里,神荼總是和鬱壘形影不離,他們都住在東海的桃都山上,管理著那些在人間遊蕩的鬼魂。後來有人把他們的畫像貼在了門上,他們就成了人間世代相傳的門神。

    這時,那影子蹲下身,輕輕將虛弱的鬱壘攬在胸前。月光下,那影子居然會是一個老人,他的目光與懷中的鬱壘相遇,裡面滿是無法言喻的歉疚和悲痛。

    「孩子,每個人都會死去的,但我會讓每個族人都記住你的名字,你將會成為部族的驕傲。」老人的聲音已經變得哽咽。

    鬱壘的口中溢出了血,他用手背擦去。這一刻,在老人的懷裡,他竟然變得異常安靜,就連適才的驚詫好像都已經不見了。

    「謝謝你,巴圖。」鬱壘用虛弱的聲音說道。

    ——巴圖,這個老人居然就是巴族的首領巴圖。

    鬱壘依偎在巴圖的懷裡,他甚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不問一聲巴圖為什麼要殺死他。他信任巴圖,即使他奪去了他的生命。在他生命的大多數時間裡,都是這個老人在關心他,甚至,還讓他從一個懵然無知的少年,變成了部族中的鬱壘。他和巴圖這一生有著共同的心愿,即使是死,也必定跟這心愿有關。所以,當他聽到巴圖的那番話,便已經再無遺憾了。

    成為部族的驕傲,每個族人都將記住他的名字,那將是他這一生最大的榮耀。

    他在巴圖懷裡,慢慢閉上了眼睛。

    「你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麼還不現身!」巴圖的聲音里依然有掩飾不住的悽愴。

    馬南慢慢從邊上的黑暗裡走了出來,他的眼裡閃爍著憤怒,盯著站在巴圖邊上的楚雁,好像從來就沒有見過這個人一般。

    他真的已經不認識這個美麗時尚的女孩了,此刻她在他眼裡,簡直就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她披著一層美麗的外衣,卻做著這世上最醜陋的勾當。所有的殺戮與死亡,都來自於這個美麗的女人,她把自己這一生最真摯的親情,交給了惡魔。

    剛才那一瞬間,當楚雁告訴那面具殺手她的名字叫神荼時,他立刻便想明白了很多事。

    父親當年為了躲避仇家,帶著他們兄弟姐妹七人遠遁邊陲小城,後來行藏暴露,這才將他們兄弟姐妹分別送往不同的城市。他做這一切,必然是極隱蔽的,他甚至不讓這些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兄弟姐妹們互相往來。這樣做的目的,顯然是為了保護眾人,就算他的仇家發現了其中一個人的下落,至少不會牽連大家。

    這些年大家平安度過,直到這個面具殺手出現——現在馬南知道了殺手的名字叫鬱壘。

    鬱壘似乎對他們兄弟姐妹的情況非常熟悉,甚至知道大家在每個城市的住址,這樣,他才能逐一殺死雷宇、謝東城和陶京鴻。而且,就算柯玉虎藏身在一個不起眼的賓館內,殺手鬱壘都能摸到他的行蹤。以前馬南並不知道這些殺戮背後的事情,只當是這殺手神通廣大,竟可以同時查出眾人的下落。但是,在那邊陲小城,那個賣酒老人——巴族最後的巫師喚醒了他沉睡的記憶,他立刻想到了,必定有人出賣了他們兄弟姐妹。所以,離開邊陲小城,他才顯得心事重重。

    他那時根本沒有懷疑到身邊的楚雁。

    他想的最多的,是不是殺手已經找到了父親,還有紅棉和曉彤落在他們手中,是不是紅棉向那殺手透露了大家的行蹤——那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所以,離開邊陲小城,他並沒有向楚雁透露任何自己的想法,包括自己已經尋回的記憶。

    在上海,他曾親眼見到面具殺手打倒楚雁,並將她丟到泳池裡去。

    水神死於水,這符合那殺手的行事風格。如果不是楚雁自小閉氣功夫就比別人強,她一定已經死於鬱壘手中。

    但偏偏就是她,出賣了跟她一塊兒長大的兄弟姐妹。

    楚雁此時並不慌亂,只是目光不敢與馬南的接觸。她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的,所以,在她心裡其實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你為什麼要出賣大家,他們可都是跟你一塊兒長大的兄弟。」

    「人總會不斷變化的,離開那個邊陲小城,我們其實就告別了過去的生活。」楚雁猶豫著道,「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我不想做太多的解釋。」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馬南還抱著最後一點希望。

    「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出賣兄弟就一定要有苦衷嗎?」楚雁居然顯得頗不耐煩,「我告訴你,我在上海那樣的城市生活,我比你們更懂得金錢的重要性。父親應該說富可敵國,但他把我們送到不同的城市,除了給我們安排了房子,留下夠我們生活的費用,其它的一切都要靠我們自己去拼博。所以二哥才會開酒吧,三哥才會開肉店,而我,說好聽點是個模特兒,但實際上就是個打工的。如果父親真對我們好,他只要把他的財富稍稍分給我們一點,那麼我們這輩子都可以衣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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