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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中的一次失誤,結果卻讓很多複雜的事變得簡單。有了那個叫楚雁的女孩,現在他只需要暗中窺視他們,在合適的時候完成五殺行動。馬南是個聰明人,有了先前的暗示,他已經能夠自己按照他們的計劃去做——找到五件玉器,破解玉器中隱藏的秘密。
短暫的停頓過後,老人在電話里淡淡地回答:「長沙。」
馬南和楚雁還在等謝東城回來,家裡的座機電話響。接電話的是楚雁,她「餵」了一聲,電話里沒有聲音。她猶豫了一下,再問找誰,但電話那頭還是沒有聲音。
楚雁狐疑的目光落到馬南身上,馬南立刻接過話筒。
「你是誰?」他說。
「胖子肉店。」
只有這四個字,電話便掛斷了。馬南這一刻身子變得僵硬,他已經聽出說話的人正是那個雨天裡送他青圭的殺手。
他果然像不散的陰魂,一路尾隨他們來到了天津。
馬南什麼話都沒說,帶上行李,飛快地拉著楚雁出門。到街上打了車,馬南面色沉凝地說了胖子肉店的地址,楚雁立刻警覺起來,她驚恐地拉住馬南的手,想說些什麼,但聲音在喉嚨里囁嚅,終究沒有說出來。
不用問,她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那戴面具的殺手殺死了二哥雷宇,在上海差點將她溺死,現在,他又找上了謝東城。
車子馳得飛快,馬南忽然聽到身邊的楚雁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她的手捂在嘴上,臉上淚如泉湧,連身子都在不住地戰慄。
馬南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立刻就被她的悲傷感染。
她纖瘦的身子一直戰慄不停,那種悲傷與恐懼傳遞到馬南身上時,便變成了一種憤怒。馬南開始進入這個遊戲前,根本沒有意識到在遊戲裡死去的人會跟自己有什麼關係。現在,他知道了,那些都是他的兄弟,雖然記憶並沒有完全恢復,但他卻知道,那些兄弟全都曾經真實地存在於他的生活中。
他原本孤單地生活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如今,他知道自己不僅有了一個妻子和女兒,還有一群弟弟妹妹。但是,老天似乎跟他開了個玩笑,他的這些親人們,要麼不知道身在何處,要麼已經遭逢不測,剩下的,也籠罩在那面具殺手的陰影之下。
不管是作為丈夫、父親,還是大哥,他都有義務揭開這一系列事件背後的真相,並且,他還要保護自己的親人不受傷害,尋找現在不知身在何方的紅棉和曉彤。
當然還有父親,也許只有父親才能告訴他,當年的車禍是如何發生的,他怎麼會醒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還有紅棉母女究竟去了哪裡。
——在這一系列事件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一個秘密?
胖子肉店就在前面,還隔著好幾百米,便看見肉店前面圍著好些人。馬南提前讓司機停車,他自己下車,卻讓楚雁留在車裡。
「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你留下。」他寬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大哥,我有思想準備,我可以。」
「我知道。」馬南看了看前面的司機,低聲說道,「我只是擔心你控制不住情緒,讓那些警察找上我們。如果三弟真有什麼意外,那麼,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儘快去往另外兩座城市,而不是被警察耽擱時間。」
「我們就這樣丟下三哥不管?」楚雁淚水又落下來。
馬南沉默了一下,這才緩緩地說:「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楚雁立刻就明白了馬南的話,沒有人可以改變死者的命運,他們只能孤寂地躺在冰冷的黑暗裡。如果謝東城此刻已經遇到了不測,那麼,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馬南和楚雁能夠阻止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另外兩起謀殺。時間在這裡變得尤為重要,那殺手並沒有因為馬南得到玉器而停止行動。
楚雁含淚看著馬南向著肉店走去。
站在人群背後,馬南還是能看見肉店裡的情景。捲簾門全部拉到頂上,狹長的肉案上,躺著一具燒焦的屍體——那是謝東城的屍體。雖然已在預料之中,但馬南還是心中悲愴,眼中險些落下淚來。
在謝東城的屍體上,還插著一根細長的圓棍,雖然隔得遠,看得不太真切,但馬南知道,那必定是一根秤桿。
——雷宇的青圭上刻著木神句茫。木神死於木,死後身體被擺放成了一個∧型,代表了木神手中的圓規。
——如果楚雁不是因為閉氣了得,僥倖逃過一劫,那麼,她將死於水,腰際還被綁上了一個秤砣。因為她的玄磺上刻著水神玄冥,而秤砣是玄冥的標記。
——謝東城的赤璋上刻著火神祝融,因而他死於火,火神的標記秤桿插在他的胸膛上。
馬南現在隱約覺得這好像跟一個古老的宗教有關,他不知道那宗教的任何情況,但這一系列事件,卻讓他覺得它們像極了一場儀式——否則,那殺手根本不需在殺人之後,還要如此煞費苦心地來布置屍體。
穿白大褂的法醫已經檢查完畢,屍體被一塊白布蒙上,但胸前高出一塊來,那白布便不能完全將屍體蓋住。馬南遠遠地看著,想到與這位三弟昨日才重逢,昨夜還在一塊兒暢談,悲憤讓他幾乎無法自抑了。
他轉身大踏步離開,瞬間淚水溢滿眼眶。
為了活著的人,他必須丟下謝東城,雖然他知道三弟的亡魂一定能夠理解他的做法,但這一刻,他還是滿心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