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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雖然廣野根本不把淺見放在眼裡,但谷川畢竟是老於世故,他問淺見,「您既然肯這麼說,那就一定是掌握了什麼證據吧?」「是的,證據也並不是沒有,只是,事到如今也已經無法挽回了,我當時應該更冷靜些,更多留心些房間裡的情況和其它種種跡象的。」「您所說的『其它種種』是指……?」「比如說當時每個人都在幹什麼,還有,最最重要的是當時屍體的情況。」淺見就站在加堂的身邊,他伸出手一邊指著加堂一邊說,「這個傷口的位置和他握手槍的手,實際上,是緊挨在一起的吧。」「啊,確實是這樣的。」「當時我們並沒覺得有什麼特別奇怪的,但實際的情況應該是,如果把槍口對準自己的頭部扣下扳機的話,不用說肯定會有很大的反作用力。」淺見用食指指著自己的頭,模仿扣下扳機然後手腕被彈出老遠的樣子。「但是實際上,他的手就落在桌子上,而且還緊緊地握著手槍。難道你們不覺得有點奇怪嗎?」「確實如此。」谷川點了點頭,然後把臉轉向了神保。「怎麼樣?你認為淺見先生的說法如何……」「是呀,手槍開火時確實會有很大的反作用力,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此外,加堂當時可能是當場斃命,死後他是否還能緊握住手槍,這也是個疑點。」「是吧!」淺見對他笑了笑,看起來很開心。然後他又把目光移回面前的屍體上,表情恢復了嚴肅。「如果是這樣的話,具體說起來又是怎麼一回事呢?」谷川問道。「我們可以設想,有人先給加堂吃下了安眠藥,然後趁他熟睡之機,用他的手握住手槍,扣動了扳機。」「您說的確實有道理……」此時,所有的人——包括廣野在內——都認真地聽著淺見的解釋。「但是,稍等一下,我覺得有些地方很奇怪,」神保開口了,「你們想想看,案發時門是鎖上的,我們當時不是用鑰匙打開的門嗎?而且當時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呀。」「是的,當時窗戶上的別扣也是鎖上的,也就是說實際上它是一間所謂的密室囉。」谷川又加了一句。「當時是誰證實的?」「嗯?」「你說窗戶也是鎖好的,當是有誰檢查過嗎?」「啊,那個呀,那是我後來走到窗口時,無意間注意到的,確實全部鎖好了。」「你從進房間到後來走到窗邊,中間相隔很長時間吧?」「這個嘛,應該是吧。」淺見走到了窗前,掀開了厚重的綠窗簾,「沒錯,別扣確實是上好的。但是,這種別扣結構很簡單,如果開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加堂的屍體上,那麼就有人可能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上好別扣。而且實際上,當我進來時大家不都在聚精會神地看著加堂先生那邊兒嗎?」三位男士面面相覷,目光中都在探尋對方會不會是在別扣上動過手腳的那個人。過了一會兒,神保從他們中間走了出來,跑到了窗戶旁,邊觀察邊說:「確實這窗戶下面是陽台,兇手有可能從這兒跑掉。」「我們假設是有人殺死了加堂先生,」谷川的表情十分嚴肅,「淺見先生,那個人究竟是誰,你有線索嗎?」「不,暫時還沒。很遺憾,我自己當時也是驚慌失措,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些。」「怎麼會呢?這絕不可能。我想那個人不會是片岡先生吧?」神保接著說。「片岡先生他可是最後一個進來的,而且站也是站在大家的後面。」「也就是說,兇手的逃跑路線可能是這樣的:他在殺死加堂之後,便從窗戶跳下去逃走,接著馬上跑到樓梯那兒露面了。」廣野說出了自己的推斷。「但是,從我們聽到槍響到片岡先生出現在樓梯那兒,這前後時間也銜接得太緊湊點兒了吧?」谷川搖了搖頭,表示懷疑,「就算速度再怎麼快,也還是有點勉強啊。」「也有這樣一種可能:向加堂開槍的不是片岡先生,而是另有其人,片岡先生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只不過是把窗戶關好。」淺見解釋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呀?據我的記憶,片岡先生應該比我們晚一步進房間,而且他一進來馬上就問,『加堂先生是不是死了?』所以我一點都不覺得他當時是先關了窗戶再過來的。」「在此之後,片岡先生才走到了窗邊,查看了一下外面的情況,還打開了窗簾。」神保跟著說。「嗯,是這樣的。而且,當時大家都全神貫注地盯著他,他要是有什麼關上窗戶之類的舉動,我們應該會看到的,不過至少我沒注意到。」「我當時也沒注意。」淺見說。「這麼說來,兇手不是片岡先生囉?」看來廣野打算接受未來岳父的推斷。「會不會是比片岡先生先進去的某個人幹的呢?」神保推測說。「沒有的事,那不可能。要真那樣,後面趕來的片岡先生會看到的。」「說來說去,加堂先生他還是自殺的呀!」廣野下了結論。他既是在自言自語,也是否定了淺見剛才的推測。7「片岡先生後來怎麼樣了?」廣野瞟了一眼手錶,「從事發到現在,三十分鐘一晃就過去了。要在平常早該到了,不會出什麼事吧?」「也有可能是受了傷,走不了吧?」神保說。淺見看著他們,心裡想:這對情敵現在逐漸交談了起來,可以說昨天的敵人今天變成了朋友。男人們總是這樣能夠舍小異求大同,而女人和在野黨卻怎麼也做不到這一點。幸枝夫人和芳賀乾子把中原夾在生死之間,相互攻擊,最終會怎樣呢?還有……到現在四個人都很疲倦了,大家感覺到一陣困意襲來。「一直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呀,我們還是再回那個房間一趟吧。」谷川說完,留下加堂的屍體領著大家走出屋去了。當然門也鎖上了。大家最先經過中原的門前,谷川敲了敲門,裡面有人應了一聲,門開了條小縫,露出了光子的臉。她向外面看了看,輕嘆了句,「啊,是你們呀。」然後打開門把大家讓了進來。「中原先生他怎麼樣了?」「一直都還是那樣。」「是嗎……應該不會有事吧。可能是因為勞累的緣故。你也跟大家一起去芳賀小姐的房間看看吧,晚安。」「好的,可是……」光子看了眼身後。幸枝夫人趕緊開口說道,「要說我的話,早就已經沒事了。我準備把門鎖上,一直到明天早上都不出去。」「是嗎?那就祝您晚安了。」光子從房間裡出來後,看了眼淺見那張已經十分疲憊的臉,對他微微笑了一下。在谷川的房間裡,床上睡著三島京子,其餘的人包括美保子夫人和令奈,以及芳賀乾子他們都坐在地毯上,斜靠在另外一張床邊打著盹。美保子夫人和令奈睡一張床,乾子和光子一起回了房間。廣野和神保一起,谷川和淺見一起,也都分別回到了自己的屋內安定下來。本來是想睡一會兒的,可淺見偏在這時突然想起來了,「對了,立花馨女士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