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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就是那樣的想法,引起了野矢優子的共鳴嗎?立花心領神會。據說,會員們有時聽越地的解說,有時相互交換與民間傳說有關的文獻加深理解,有時還旅行走訪與傳說有關的名勝古蹟。大家就是這樣各自分擔某一個主題,經研究後匯總發表。這樣的研究已經沒有任何思想性的色彩,純粹是鄉土史研究的同好會,中心目的是增加生活的越味和鄉鄰親睦。「我對民間傳說的研究,自然已經完全背離自己的初衷,但我自己覺得這樣反而更好。現在,我希望通過這樣的活動,能夠培養大家對故鄉的愛,沒有絲毫功利性的目的或其他的意圖。假如這個研究會在與外部的協調中發揮有力的作用,比如就指破壞戶隱的生態那樣一種亂開發的流潮洶湧而來的情況吧……」對越地的話,立花感到非常痛心。「你說亂開發,就是指建設高爾夫球場的事吧。」「是啊!就是那件事。那真是一件糟糕透了的事情。」越地皺起了眉頭。「因為所謂的觀光事業,原本就是生存在自然資源的保護與開發的夾縫之間,所以大自然多少會遭到一些破壞,這是有情可願的。但是,這次開發不行。倘若允許那樣的暴行,戶隱就遭殃了。不過,這裡有許多國家森林吧,所以建設高爾夫球場的計劃最終一定會落空的。倘若一定要一意孤行,村裡的村民們也一定會行動起來的!」真的會那樣嗎?立花感到一抹不安。也許是因為有立花這位「客人」參加的緣故,出乎立花的期望,研究會不能始終圍繞著一個主題進行,總有些像是雜談會似的,但會員們的發言很踴躍。立花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聽著,他已經感到非常滿足。在回家的路上,坐在汽車裡一提起此事,優子便從心底里感到高興。「我明天下午有空,陪您去鬼無里村的松嚴寺和據村的大昌寺。松嚴寺里設有祭祀紅葉的地藏院,大昌寺里設有解說紅葉狩來由的畫卷,和刻有紅葉與平維茂的名字的牌位。然後,我要陪您去看看紅葉的墓地鬼冢。你覺得怎麼樣?要我陪著您嗎?」「行啊!拜託了。」汽車在旅館的大門外停下。立花下車以後,優子剛要啟動汽車,又從車窗里探出頭來。「老師,很像嗎?」「什麼很像?」「我母親呀!」立花不知道優子想要說什麼。難道,她猜透了立花的內心嗎?「是說你母親像誰?」「我猜中了……像老師呀!我第一眼看到老師,心裡就這麼感覺到了。」「呃?」立花感到震撼,宛如挨了一個耳光。是怎麼回事啊!與野矢桂好像在哪裡見到過——之所以產生這樣的想法,是因為在阿桂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母親的面影。優子當然不認識立花的母親。因此,她是說她的母親像立花。立花心想,這也許是真的。他記得自己小時候,常常有人對他說:「你很像你母親啊。」立花揮動著手目送著優子遠去以後,用雙手捂著腦袋,像是要鎮住自己頭腦的混亂。野矢桂與自己的母親——不!阿桂的面容與他相似,這純屬偶然吧?有的人毫無血緣關係,面貌卻十分相似。就連優子,看她說出這句話時的模樣,好像只是覺得有趣才那麼說的,並沒有什麼重大的含義。但是,立花不得不深刻地感受到這樣一個事實。也許——這樣的想法在他的腦海里萌芽,他無法克制這樣的想法。假設桂次郎夫婦的兒子桂一是在戰爭結束那年(昭和20年即1945年)復員的,即便馬上結婚,阿桂出生至少也要到昭和21年夏天以後。那麼,阿桂現在還不到三十七歲。她現在有一個讀大學的女兒優子。如此算起來,阿桂應該是十八歲結婚,十九歲生孩子。阿桂結婚的年齡雖然顯得過早,但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桂一倘若在國外復員,回日本的時間推遲,這樣的計算就很不合理。立花後悔沒有問她母親的年齡,但同時他也在心裡隱隱地覺得自己害怕知道真實的情況。而且——立花心想。假如桂一是正式結婚的,那麼為什麼在戶籍上將阿桂的父母寫成是桂次郎夫婦呢?這樣做,總會有著不得已的理由吧?也許,阿桂是在桂一復員回來之前出生的?難道不是嗎?而且,因為母親(立花幾乎相信她就是天道瀧)在分娩後不久便死亡,所以才作為桂次郎夫婦的孩子收養下來的?那麼,野矢桂的真正的父親——立花惘然。他感到一陣寒意直透他「j心背,胸膛好像被勒緊著似地喘不過氣來。這時,他的額頭上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2清晨,寶光社的山巔上迴蕩著大鼓的鼓聲。鼓聲醇厚而沉悶,聲音宛如滲透在巨杉的每一棵樹梢里,吸足了山氣之後又反彈回來一樣。立花登上三十多年沒有來過的石階。每登上一節石階,他的腳步便愈加地沉重起來。他感到自己已經老了,他想起已經流逝的星霜。但是,腳底下的石階還是以前的老樣子。石階上的青苔長勢和缺損的地方,都有著一種特殊的情慷,喚醒著他那已經沉睡著的記憶。左右兩側的杉樹好像絲毫未變,甚至也沒有已經粗壯一些或已經老朽的感覺。立花想起自己第一次來這裡時,桂次郎曾對他說過:「這棵杉樹的樹齡已經有八百年了呀!」如此算來,現在的樹齡應該已經有八百五十年了吧?立花輕鬆她想道,像開玩笑一樣,卻不知為何,心中又感到極度傷感。他艱難地登上台階,神樂劇正值進入最高xdx潮的時候。手力雄命從懸廊里走出來,一副粗野的舉止走上舞台,將放置在舞台正面表示天窯洞的門橫抱起來,塗紅的臉做出一副蠻不講理的表情退下舞台。在設置洞門的地方有一面象徵著天照大神的神鏡鎮座著,舞台上奏響著表示喜悅和感激之情的樂曲,誦起祭文。神樂劇里的劇情,還有表演和演技,都與三十年前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演出的人,跳舞的人,卻如過眼煙雲,消失得無影無蹤。立花對此感到一陣心酸。神樂的供獻者即戶隱法會的人在舞台的邊上觀賞。神樂結束,供神用的酒在法會的人們中間巡轉一圈,儀式便結束了。立花佇立在離舞台較遠的地方,神恩恍傯地注視著舞台上的演出。望著舞台上的場影,他產生了一種時間倒流的錯覺。只是,立花來到時,在太太神樂的整個表演中,立花最喜歡的被稱為《浦安舞》的巫女舞已經結束,這令他頗感遺憾。立花走到神殿事務室門前,想去看早晚會從神殿事務室里出來的巫女裝束的可愛的少女們。格子門打開,出來一名中年偏老的婦女。背後傳來跳巫女舞的少女們喊她的聲音:「大媽,你來接我們呀!」「好啊!但是,先要吃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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