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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是這個,我是想問在這以前的事。就是關於到達富山時的事情,西村是乘飛機來的嗎?」「是的。」「是從東京來的?」「是的。乘剛好中午抵達的航班來的。」「啊,那麼有人去迎接了吧?」「嗯?是的,公司的人去迎接了。」「那就沒有錯。那行李有多少?」「行李……聽說只是一個手提公文包。」「有多大?」「啊?這個麼,大致是這樣一個東西吧。」新川支社長用雙手在空中畫了一個長方形給淺見看。好像是一個大小極其普通的包:寬三四十厘米、長五六十厘米左右。「要是這樣,一裝工作需要的文件,其餘就只能裝進一些當天回或是至多住一宿用的小東西了。」「是這樣吧……」新川稍感不安似的目光在淺見身上掃了一下。荒谷見習警部邊獨自笑著,邊同情著對方,淺見這個古怪人的古怪言行的受害者。「西村下落不明以來已經過了好幾天了吧……就是說,這期間一直連替換的衣服都沒有咯?」「不,是那個吧……就是說,西村他……」新川剛要說「如果還活著的話……」就哽在喉嚨里了。「再說另外的事。」淺見說,「那是去年9月末左右,西村來富山了吧?」「去年9月?……請等一下。」新川給部下打電話確認了一下。「來了,是9月24日。可是,這有什麼……」「那天西村的好朋友、日洋機械設備公司的叫清野的人死了。暫且定為自殺,但好像是被害的。」「嗬……」新川吃了一驚,詫異地說道,「那您是說,那位被害的事件和這一回西村的事件有什麼關係咯?」「大概吧。」淺見使勁點了點頭,新川困惑似地將視線轉向荒谷的臉,那副神色似乎在說:這個來路不明的年輕人說話好奇怪!「這可是第一次聽說呀!這種事連警察也什麼都沒有說,究竟是怎麼了?」即使被新川這樣詢問,荒谷困惑的程度也和新川近似。「關於這件事,眼下正在進行調查。」至多只能說到這一程度。「9月西村來的時候,如果我沒有記錯,是住了兩宿吧?」淺見不管兩人的困惑,問道。「是的。您很了解呀。」「唉。因為清野的葬禮的時候西村說了這件事嘛。」淺見自己都感到吃驚:竟然這樣信口開河,接連不斷地從嘴裡說出這種隨隨便便的話來!弄得不好,也許自己有騙子的素質。「當時這兒也是有會議,對不?」「不,那時不一樣。是以視察富山工廠這一名義,但實際上說是因歇口氣兒的事來的。這麼說來,記得他好久也沒有像當晚那樣痛飲。」新川支社長露出不勝感慨似的眼神。「您說好久也沒有,那您以前曾經跟西村這樣喝過酒咯?」「唉。他比我晚兩屆,是富山工廠還那麼一丁點兒大的時候同吃一鍋飯的夥伴。當時兩人都很貧窮,每當在飲食售貨車互斟廉價酒的時候,又是幻想又是擔憂著日本經濟的將來,挺是盡興的……」「跟我們現時的年輕人不同,西村和支社長都是老老實實的人,大概很多時候會憤慨激昂吧?」「不,比起憤慨激昂來,說起來倒是理想很多呀,因為日本經濟還混沌不清嘛。但預感到混沌之中會開出蓮花一樣的大花來。我們可朝著那一天一個勁兒地猛衝,對,流行『猛烈』這個詞,可能就是那個時候吧。」「也許」淺見突然想到一件事,問道,「西村的太太是富山人吧?」「是,是的。」新川一下子變成了仿佛回到了青年時代的歡躍的聲音,「他的故事是一部純潔愛情的傳記呀!他太太的家是個極其保守的舊家庭呀,怎麼也沒能准許,說是婆家早已定了。不久,他將調到總公司工作,最後他露著一副像是準備和老頭子對刺一樣的面相闖到女方家去談判了,結果他太太就如同被逐出家門跟著西村去了東京。不,那個時候很純真。是個好人呀……」新川無意之中吐露的「那個時候」這一話語掛在了淺見心上。「人要是總是保持純真就好了……」「嗯?……」經淺見一說,新川好像才察覺自己不假思索的話,「不,西村可是個好人呀,基本上吧。他太太也是看上了他的這種耿直的地方。但世上有時候不盡如人意,特別是一當上官,有時候本非所願也是不得已的。現在的年輕人一不順心就馬上辭職,但我們那個時代隱忍持重被看做是美德。」淺見並不是想用話套出話來,但結果新川就說出了西村也有什麼「不耿直」的一面。「西村的事您問過他太太的娘家了吧?」「當然。他跟娘家一直處在斷絕關係的狀態嘛,所以對我們的查詢也極其冷淡,可氣勢洶洶呢,倘若不小心走訪的話,很可能被劈成兩半。大概認定他太太過早去世是因為西村的緣故吧。」新川回想起此事,縮起了脖子。3從大日東工業稍往南去的地方,有一個富山城址公園。富山城是由前田利家建造的,但在慶長十四年因城下大火而燒掉了。其後在前田本家三代利常的時候將富山分封給次子利次時重建了富山,至因明治維新而解體一直是前田家的居城。乘昭和二十九年的富山產業博覽會之機,重建了三層的天守閣,它就在城址公園的一角。本來都被叫做「浮城」,那映在圍城河裡的華麗的天守閣雄姿成了富山市象徵性的景觀。淺見和荒谷佇立在圍城河邊眺望了一陣子城池。已經接近下午5點,晚景的氣息與寒冷的空氣一起開始在周圍蕩漾。「淺見,支社長剛才也說了,富島縣的事件和西村的事件有關係嗎?那是真的咯?」荒谷忍受不住這沉默似地說道,「聽著你淺見充滿自信的話,總覺得你早就掌握了事件的真相,可真實情況怎樣呢?」「大概吧。」淺見點了點頭,「如果我的直覺沒有錯,那麼這兩起事件是有關係的,我想在它真相大白的時候,包括勢和疑案在內的整個事件的謎就弄清楚了。」「是直覺嗎?……」荒谷抱起胳膊。「憑直覺的話缺少說服力嗎?我認為搜查全憑直覺。」淺見苦笑著說道。「嗯,你淺見的直覺也許可以信賴,但我們的場合怎樣呢,至少拿現代警察來說,上面指示要我們注意不要憑直覺和預先判斷進行搜查,要是說什麼搜查全憑直覺,就會被我們的科長和檢察官不是嘲笑就是大聲斥責。」「是嗎?我倒是認為:要想破現代的複雜奇怪的案子,搜查一方也必須有複雜奇怪的因素,事實上,光靠依據材料的講道理的搜查破不了的案子不是太多了嗎?」「是啊,這倒不是不能那樣說,可是……那我來問你,對於這回的案件,拿你淺見來說是什麼樣的直覺發揮著作用呢?」「被你這祥直言不諱地一問,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簡單說來,就是某些事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