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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淺見也體諒翠的內心,憐憫地說道,「所以,前段時間沒有打算跟你說這件事,但是要說我什麼都不懷疑那是謊話,現在還不清楚懷疑西村的什麼,怎樣懷疑,但是,起碼迄今為止對西村抱的百分之百的信賴已經崩潰這一點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也是遲早要說的事。」「明白了。」翠像是回答討債人的催促似地說道,隨後滿臉憂鬱地站起身來。那天晚上,淺見和翠結果像吵架分手一樣不歡而散。在送往鳩之谷的家裡這段時間裡,翠除了必要以外幾乎沒有說話。淺見姑且不說,翠一定是對淺見抱著一種可以說是敵意一樣的心情。但過了幾天,翠打來了電話。「那件事,我問了一下我母親。」泛泛的寒暄之後,翠用悶悶不樂的聲音說道。所謂「那件事」,當然是關於西村夫人的死因的事。「還是像你淺見說的,我母親好像什麼都不知道。我一問,她就說:『這麼說,她是因什麼去世的來著?』」「和你爸爸之間有沒有談起過那件事呢?」淺見問。「有是有,不過我父親好像沒有清楚回答。我父親是不會說謊的性格,所以也沒有說什麼假的病名吧,我母親則是一個樂天派,我想她沒有怎樣追根究底地詢問這件事。」「明白了。謝謝你給我打電話。」「這個,淺見……」翠發出了像是挽留一般的聲音。「唉,什麼事?」「前些天的晚上我沒有跟你說,說真的,我也對西村感覺到近似乎懷疑一樣的東西,儘管只是一絲絲。」「哦。」「關於他太太的死因,說得挺奇怪的,什麼『好像是自殺』啦,什麼『說是原因是欠債』啦,總覺得自己不相信是自殺吧,倒是否定一樣的口氣。」「哦。」淺見一面若無其事地答道,一面揣摩著西村那樣說的真意。4翠說清野林太郎在和西村通話中不住說「カペ」這話,如果這「カペ」是加部的話,那麼清野林太郎究竟在跟西村說什麼呢?淺見的思索在這裡兜著圈子。據翠說,她的父親說了「カペ」沒有事吧」這種意思的話。加部沒有事吧?這話語裡像是包含著清野的憂慮,擔心三十年來的親密朋友西村和「勢和疑案」一方的中心人物加部間的關係。當天晚上,淺見逮住很晚回來的哥哥,問了一下大日東工業的事。「大日東工業?」陽一郎皺著眉頭回過頭來。和淺見問つ一キ的事情時一樣的稍有點困惑的反應。「大日東工業怎麼啦?」「直截了當地說,是和這回的『勢和疑案』是否有關。」「哦。既然這樣問,你是不是掌握了什麼新的事實?」陽一郎反過來問道。「不,並不是這麼回事。」淺見苦笑道。要想對應哥哥的老奸巨猾,自己也必須相應地變得老練一些,「如果大日東工業和『勢和疑案』有關,那麼,我想就能考慮各種各樣的情況,所以……」「比如說?」「不,因為這是假設基礎上的假設嘛,所以如果兩者沒有任何關係,那考慮本身也就沒有意義了。」「嗯……」陽一郎哼了一下鼻子。對部下表示不滿的時候大概也這樣吧,但淺見不是部下,所以並不感到有什麼,豈止如此,甚至擺出了一副等待刑事局長讓步,採取謙虛態度的架勢。陽一郎默默地背過身去進了書房。門洞開著。淺見像是被引誘進去似的稍遲一些進了書房,背手關上了門。「大日東工業對勢和集團來說,是個天敵一樣的東西。」陽一郎等著門完全關閉後,說道。「天敵?」淺見兄弟倆站立在不太大的書房的中央,面對著面。「啊,也許說相互處在天敵關係好些。」陽一郎說著坐到了書桌前面的轉椅上。淺見背著書架,在一張兼作腳搭子用的木製的圓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樣一來,自己便在俯視哥哥的位置上。「大日東工業是代表日本一樣的大企業,是家創業八十年的老字號,但勢和集團相對於大日東工業來說是一個相當於暴發企業一樣的存在。本應是不足掛齒的對手,但現在被迫處於不能這樣說的境地。就是說,在大日東工業穩坐泰山,磨磨蹭蹭做著買賣的時候,勢和集團眼看著嶄露頭角,一個充其量不過是地方的不動產公司,突然清醒過來一看,成了經營種類與大日東工業迎面相撞的對手。當然,即使企業的規模有很大差距,但在參與牽涉到國家、都道府縣的新事業方面,大日東工業經常落在它的後面。從前年到去年,大日東工業的贏利大幅度減少,雖然是因為不是公共事業的訂貨的情況較多,但這是在所有方面不得不與勢和集團競爭招致的結果。」「可是,縱然是磨磨蹭蹭做著買賣,但一個堂堂的大日東工業乖乖地淨步勢和的後塵,這事好奇怪呀!」淺見歪著脖子。「嗯,你也這樣想?」陽一郎出乎意料似地說道。「那當然咯。即使我是個經濟盲,但這種程度的事我懂。財界、大企業和政界之間的聯繫,只要沒有政變,應該是不會那樣輕易動搖的吧。」「說得對。」陽一郎使勁點了點頭,「這是L公司貪污案時和了公司涉嫌犯罪時都一樣能說的,新興企業企圖打敗舊勢力,強行參與新事業的時候,總在某些地方做什麼不合適的事。勢和集團急速抬頭的背後當然也有這種事情,但即使如此,大日東工業這般大的企業在與勢和集團的競爭中屢戰屢敗,這是常識難以考慮的事。」「有什麼嗎?」「嗯?」「有詭計嗎?」「這個嘛……」「警察不會什麼都沒有掌握吧?」「不……」刑事局長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一般能考慮到的事——比如說,事業計劃事前泄露這類事可能有,但光靠這點的話,不一定能在競爭關係中擁有絕對優勢。但勢和總是比大日東工業先走一步,以領先的形式完善接受訂貨的環境,即使是投標,也在千鈞一髮之際不會輸給別人,所以只能說不可思議。」「就是說,從大日東工業內部泄露了情報?」「這個嘛……」這回顯然露著裝糊塗的神色說道,隨即開始了反擊,「倒是光彥,既然想追根究底地問到這地步,一定是得到了關於大日東工業的什麼有力的情報了吧?」「這個嘛……」淺見故意像是有什麼說道似地抿著嘴笑了一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正如上次所說的,這一回的疑惑涉及巨惡勢力和黑社會,所以嘛,輕易出手是很危險的。」「我知道。但那以後,完全看不到可疑的人轉來轉去的樣子了。」「啊,是那些傢伙知道警察在保護你而嚇了唄。黑社會最怕的就是警察,因為他們十分清楚警察認真時的可怕勁。」「是這樣……」「怎麼?看你不太高興呀,是不受歡迎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