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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事,」荒谷撅著嘴唇說道,「一科的我們也一樣。牽涉政治經濟的案子由二科專門搜查,一旦有貪污瀆職情節的,就稀里糊塗了。所以,就是這個案子,比起我這樣的人來應該另有更合適的人選,我不理解科長為什麼命令我去富山,我都懷疑是不是你淺見在背地裡活動了。」被荒谷目不轉睛地盯著,淺見嚇了一跳。當然,通過哥哥給搜查一科做工作,請他們起用荒谷的是淺見。「哎,別這麼說,好好相處吧。再說,即使是牽涉政治經濟的案子,究其根源也都是人幹的嘛,所以什麼地方應該有突破口的。事實上連我這樣的經濟盲腦子裡也閃出好主意了嘛。」「啊?閃出好主意?是什麼樣的主意?」「總而言之是:抓住案件的什麼的話,就能弄清這個貪污事件的結構!」「唉……啊?是閃出了這種主意呀?好叫人吃驚呀!這不是最重要的事嗎?究竟為什麼……不,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剛才說了吧,是臨時支出的細算。」「那是什麼?」「即使是千日元、百日元單位的臨時支出的細算,錢的流向也有嚴密的核實機能發揮作用嘛,所以,幾億的錢的流動,不會不留下任何記錄和證據吧。你不認為什麼地方一定有這些資料嗎?」「這個嘛,大概有吧……」「有吧?可是,報紙和電視上報導的只是模糊的金額,往日嚴厲的負責會計的人究竟是怎麼啦?」「可不是。這麼說倒也是啊……」(那麼?)荒谷將流露著這種神色的目光貫注到淺見的嘴邊。2即使是「淺見教」的信徒荒谷,對臨時支出的細算和據說是幾十億、幾百億單位的勢和疑案如何聯繫也一定覺得很納悶。凝視淺見的目光就是那副絲毫不相信嫌疑人的供述的刑警的目光。「哈哈哈……」看著荒谷的表情,淺見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都想到了這種事,所以警察和檢察部門不會不在追究負責會計的人,你說是吧?」「這還用說嗎?」荒谷滿臉驚訝地說道,也是一副發現有人更是經濟盲,抱有優越感的神色,「正因為如此,才導致加部議員的逮捕。」「就是說,帳簿上也記載著錢從勢和集團流到了加部議員那裡?」「這個嘛,大概是吧。」「只是加部一份嗎?」「這個嘛,還不清楚,但至少加部議員的情況,大概有用作證據的東西吧。確鑿的證據這東西。」「就是說,勢和方面作為交給加部的錢而支出的記錄和加部方面表示收到這筆錢的進款的記錄兩者齊全,是這樣嗎?」「這個嘛……」「拿出錢的一方無論怎麼聲稱自己支付了,但如果加部方面一口咬定說沒有拿,那也不是很難立案嗎?即使能證明收下了,逃脫的方法也有的是,什麼是秘書收的啦,什麼是政治捐款啦,什麼並末受人託過情啦,什麼沒有職務權限啦,等等等等,這就是政治的世界吧。事實上,原首相恬不知恥地辯解,說什麼『我保管了兩年』,結果通行了。加部最大限度地利用了這種戰術也未能逃脫,只能考慮檢察部門有證據證明他受入託過情,你說是嗎?」「對,對,是吧……」荒谷這一回變成了重新認識淺見的目光。「但加部拿的錢至多一億左右吧?從勢和集團不正當支出的幾千億這數額和聽說是流向政治家的幾十億、幾百億這金額來看,這些錢不過是一點點而已。關於其餘所有的錢,從何處流向何處,從誰流向誰,這記錄和證據都完全沒有吧?不可能有這種怪事的!」「說是這樣說,但事實上沒有被發現嘛。」「真的沒有被發現嗎?」「啊?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警察隱瞞著嗎?」「怎會呢……淺見,不管怎樣,這說過頭了!對於違法行為,警察是嚴正對待的。」「能這樣斷言嗎?」淺見用眯縫起來的眼睛凝視著荒谷。「……」荒谷表情複雜起來。一定是淺見的文章揭露的福島縣喜多方警察署管區內的汽車廢氣自殺事件和十幾年前琦玉縣小川警察署管區內的同樣的事件掠過了他的腦海。即使是據說是政治性介入比較少的兇殺案和盜竊案等一科管轄的案件,有時候也會因為上面來的指示而被強行歪曲了搜查方針,更何況在審理完全是牽涉政治的案件時,稱為是出於政治上考慮的壓力大概會強力地起作用吧,這在誰的眼睛裡都清楚。「我想揭露貪污案件的證據一定被藏在了什麼地方。」淺見斬釘截鐵地說道。「你說被藏了起來……是被藏在什麼地方?」荒谷憂心忡忡地以稍稍前傾姿勢抬頭望著淺見興奮的臉,說道。「這個嘛,不是在我想像的地方……就是警察或是檢察部門藏著。」「警察?……」「唉,大概吧……因為不管是警察部門還是檢察部門,掌握著它們領導階層的,是與加部一丘之貉的政治家嘛。」「可不是。確實……不,哪裡的話!你也說得太厲害了。」荒谷不安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午飯時間早過了,周圍的餐桌上幾乎沒有了顧客。大日東工業福山支社乍一看來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誠然,大概也有這樣的原因吧:失蹤的雖然是幹部職員,但他是東京總社的人,並不是直接影響富山支社業務的那種事件。福山支社自己有一座面向站前大街的七層樓房,使用著二樓以上的全部樓層。一樓租給了銀行,地下層租給了餐館和咖啡館等,說起來這也是為了本公司的方便。大日東工業之所以在富山這一地方城市設立支社,建造這麼大的公司自己的樓房,是因為富山縣下面有大型的工廠。戰後不久,最先響應富山縣和富山市熱情的招商的,是大日東工業,那以後,富山縣、富山市和大日東工業的「蜜月」持續著。比較廉價的勞動力和從立山連峰供給的豐富的水資源使富山工廠成了大日東工業的事業所中最重要的存在。被讓到大會客廳,支社長立刻趕來了。支社長叫新川,是個五十五六歲的敦厚的紳士,好像從心底里擔心著西村的失蹤。荒谷規規矩矩地自報姓名說自己是「警視廳搜查一科見習警部」,但淺見只是自我介紹說:「我是西村的朋友。」據新川說,西村的「失蹤」完全是突如其來的,理由和原因都無從考慮。「雖說裡面是空的,但終究有遺書,所以我很擔心,心想也有可能是自殺。不,當然咯,關於自殺的理由絲毫沒有可想得到的……」「能請你談談那天西村的行動好嗎?」淺見說。「關於這點,已經告訴警方了,您還不知道嗎?」新川微微皺了皺眉頭,那副口吻像是想說:事到如今,還問什麼呀?「聽說西村下午1點左右來了這邊,隨後住進飯店,預定下午3點出現的,但沒有來。」「你說得對。我們掌握的目前就是這些,關於那以後什麼時候離開飯店,或者是否會見了誰這類事情,因為沒有目擊者,所以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