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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為翠的執著勁所感動:對於按理不會自殺的父親的突然「自殺」,不管警察說什麼她都堅持說絕對不是自殺的。明明在看來是完美無缺的「密室」狀態的車裡用廢氣「自殺」的,可她的堅定的信念是從哪裡來的呢?而且,最不可理解的是那封奇妙的「遺書」。在車裡的空的遺書,意味著什麼呢?死去的清野林太郎想在信封中留下什麼樣的話呢?但是,較之所有這些事件本身所具有的魅力來說,推動淺見的是清野翠的魅力。姿態之美不用說,那閃亮似的智慧和專心而剛強的執著勁令淺見迷戀萬分。一說什麼都想說「不知——道」的女性形象,也許是媒體創造出來的虛像。——淺見邊看著翠邊這樣想道。在富國生命大廈吃中國菜的第二天,淺見走訪了坐落在鳩之谷的清野家。琦玉縣鳩之谷市在江戶時代是日光御成大道的一個有驛站的小鎮,是個東西南北幾乎被川口市包圍的奇妙的市區,實際上,在昭和十五年至二十五年其間被編入了川口市。到了近代以後,鐵路也不通,除了農業以外,也沒有什麼像樣的產業,是個悠閒的田園。但在昭和三十三年公團住宅建設起來以後,迅速改變了面貌,現在成了距東京市中心只有十五公里的再好不過的住宅區。清野家坐落在稍離鳩之谷市市中心的高地上的幽靜的住宅區。地基不怎麼大,但四面圍著板壁的院子裡,種著幾棵長得很大的櫻花樹和柿子樹。案發以來已經過了半個月了,可清野家靜悄悄的,好像至今還沉浸在深深的憂愁之中。像是等待淺見的來訪似的,低低的門開著。門的內側有一塊顯然是停車用的鋪水泥的地方,但沒有車。淺見將塞歐停在那裡。大概是聽到了引擎聲吧,大門打開了,清野翠迎了出來。上穿麥稈色的編織得很粗糙的毛衣,下著藍色工裝褲,一副與昨天完全變了樣的隨隨便便的打扮。淺見從這副打扮的翠那裡感到了一股像氣味一樣發散的年輕的誘惑力,又是一陣激動。「謝謝您遠道而來。」如果只是看恭恭敬敬鞠躬的樣子,看上去只是一個沒有絲毫不幸、充滿活力、快活爽朗的姑娘。但是,家中和香的氣味一起飄蕩著抑鬱的氣氛。據說翠的母親自案發以來一直心臟不好,在家療養,醫生叫她要絕對安靜。「對不起,母親是這副樣子,所以什麼也不能招待您……」清野翠過意不去似地說道,但還是為淺見磨了咖啡豆,衝上了一杯香噴噴的咖啡。「好香呀!」淺見不是恭維,而是打心裡表揚。「太好了!我們家好久顧不上喝咖啡了,所以以為機器不好用了。」翠變成了無拘束的口吻,「說真的,昨天我吃了一驚。」「是為什麼?」「你說父親的死是被人殺害的。認真堅持意見的,只是我一個人,西村叔叔和藤田叔叔都贊成我的說法,但心裡一定還是認為是自殺。只有淺見君堅決地說那是他殺吧,所以我吃了一驚。」「這可不好辦啦!」淺見苦笑道,「我一味地依賴你的信念,才說那種話的嘛。如果你因此而吃驚,那我也得吃驚;你一旦沒有了信念,我的信念也會即刻化為烏有的。」「哎呀,信念不會變的。只是迄今為止竭盡全力,逢人就說是他殺,是他殺,盡說完全不討人喜歡的話吧,所以淺見君認真地說『是的,完全如此』的時候,總覺得難以置信,高興得……」翠突然間噙滿了眼淚。「給我看一下那封遺書好嗎?」淺見快要流出同情的眼淚,慌忙用辦理事務的口氣說道。淺見是個愛流淚的人。看著電視也常常流淚,而且不是悲傷的場面,而是在逆境中頑強拼搏的人和這些人或是受到挫折,或是達到了目的而露出鬆了一口氣的那張平素的面孔時,他會情不自禁地哭起來,是體諒這些人的感慨而情不自禁流淚的。聽說劇作家橋田壽賀子觀看了自己的作品《阿信》後哭了。不是情節悲傷,而是為那些努力演自己作品的演員的執著勁而不由得流淚的。這對淺見來說也極其能產生共鳴。母親雪江訓斥他說:「男子漢可不能輕易給人看眼淚呀!」但就是她,當奧運會上女子馬拉松的日本運動員以第二的成績衝刺的時候,也對著畫面說:「努力了!努力了!……」說著說著,撲簌撲簌地落下了眼淚。翠拿來了遺書。塗漆的稍稍有點兒大的信盒子裡,和其他文件一起裝著兩封「遺書」。兩個信封正面都寫著「遺書」二字。當然,一封裡面是空的,所以如果沒有「遺書」二字,那就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信封而已。兩封「遺書」都開封了。不是用剪刀剪的,而是揭開著被膠住的封口。幹這種費事的事的,準是警察的工作。淺見先取過空的一封「遺書」。用像是說明認真的性格的穩健的楷體寫著「遺書」二字,是用力寫的,以至藍黑墨水在停頓的部分稍稍滲透了出來。僅從這文字也能清楚地看出,這封「遺書」不是打趣或是開玩笑寫的。「警察好像從這封信上也取了指紋呀。」看了隱隱約約留在封口部分的痕跡後,淺見說道。「唉,好像是的。不過,警察說從這裡也只出現了我父親的指紋。」「關於沒有遺書內容,警察是怎麼看的?」「說大概只寫了信封封面上的字,裡面沒有寫。」「關於為什麼那樣做呢?」「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說大概本打算寫的,在信封上寫了『遺書』二字,可結果什麼也沒有寫。」「本打算寫的?那是怎麼知道的呢?」「啊?」「不,警察說了你父親本打算寫遺書的,是吧?為什麼能這樣判斷呢?那根據是什麼呢?」「這是因為……」翠不懂淺見所說的意思,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因為有寫著『遺書』的信封嘛。」「唉,這我知道,那麼,車裡發現寫遺書用的筆和信箋了嗎?」「啊……」翠把手貼到嘴上。「哦。如果是這樣,警察關於這點什麼也沒有說,是吧?」「唉。沒有聽他們說起,我也完全沒有注意到。」「沒有注意到?……不會是說謊吧?」「不,真的沒有注意到。」「我想不對。你的心情的什麼地方,『當然會有這種東西』——這樣一種先入為主般的觀點在起作用,不是嗎?」「是這樣嗎?……」翠像是回憶當時的情況似地看了一會兒天花板以後搖了搖頭,接著說道:「不。我想還是不對。是真的沒有注意到。警察會不會也沒有覺得這件事怎麼重要呢?」「嗯,難以置信啊……」淺見歪著腦袋,「如果那是事實,也許可以認為車子裡沒有信箋一類東西,因為如果有的話,調查一下有關問題,就會發現什麼線索的。」「線索?」「是的。比如說,吸水紙上洇著筆跡啦,因為筆壓得重,下面的紙上留下了筆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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