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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齡大概不到三十五歲,似乎本人也並未意識到自己被攝入鏡頭,看起來正在和哪個朋友在說話,嘴巴微微張開,眼睛則看著畫面外的某個地方。也許是他的姿勢與由香里當時在須磨浦公園所見的有所相像,而且也穿著深藍色或是黑的央克,所以引起了由香里的注意。「像是這個人。」由香里用略帶顫抖的聲音說道。「是松木。」雖然焦距沒對準,可老人還是立刻就認出來了。「這麼說來,你見到的就是這個男的了?」「我想是的……但是,照片太小了,我不太肯定……」「是啊,我想肯定是你弄錯了。這個松木肯定不會是殺人犯。」「不,我並沒說這個人殺了前田小姐。」淺見慌忙更正道,「但是,那天他到底在不在須磨浦公園、是否乘纜車上了缽伏山,更進一步說,我只想確認他是否遇見過前田淳子。說不定,他有可能還看見過兇手呢。」「嗯,這倒也是……」嚴根面呈難色,但仍點點頭,看來也不是個完全不講道理的人。「您說的松木,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怎麼說呢,好像是於房地產的,很善於逢迎,本性倒不壞。從另一方面講,還不如說是個懦弱的人。」「他住在哪裡?」「哪裡?……你難道想去找他嗎?」「對,有這個打算。」「晤……」嚴根嘟囔著,一種出賣朋友的顧慮,使他難以馬上下決心。「我想,我們去的話,總比被警察來這兒問的好。」淺見若無其事地說道。「警察?……警察會來嗎?」「嗯,如果事情發展下去的話,肯定會來的。」「這樣啊,他們會來啊……」嚴根老人好像非常討厭警察似的,愁眉苦臉地在紙上寫下了松木的地址,並說「那你們就去看看吧」。明石市大久保町八木「八木,就在明石原人發掘地附近吧。」由香里一眼看見,立刻說道。「是,就因為這個原因,松木從小就很崇拜直良先生,因此才加入我們研究會。」「直良先生,是哪位?」聽見淺見這麼問,嚴根極其輕蔑地瞪了他一眼。「怎麼著,你這個採訪記者,連直良先生也不知道嗎?」「啊,不好意思,我知識淺薄。」淺見很乾脆地低頭道歉。「就是明石原人的發現者。」由香里調解似地說道。「明石原人的遺骨是直良信夫博士於昭和六年發現的。聽說那時候直良先生就住在我家的附近,也就是大藏谷。」「嗯,那麼你家就在人丸前站附近了?」「是,就在人丸小學旁邊。」「哦,是在高崗上,那地方景色很好。」老人露出廠羨慕的神色。幸好有由香里,才好歹保住了與這個難對付的老頭的友好關係。「本來,我們這個小研究會是由直良先生的支持者組成的,研究會的目的及活動宗旨是為了聲援先生以及明石原人。先生雖然有這麼個偉大的發現,可是卻受到中央學界的冷落。先生健在的時候,還來過好幾次,我們也請他演講過。先生逝世之後,我們繼承了他的遺志,為培育民間的研究者而稍盡綿薄之力。」一聽之下,還真是個了不起的態度認真的團體。為了玩樂喝酒而集會,也許只是嚴根老人自我解嘲的話吧。「這樣說來,那麼每個會員都應該很認真了。」淺見問道。「哈哈,我可不能保證每個會員都是認真的,也有像我這樣敷衍了事的人啊。但是松木可絕對不是能做出壞事的人。總之,他很懦弱,因此做生意也老是虧本。」「會員中,誰與松木特別要好?」「這個嘛,只要是會員,大家都很要好。特別是松木,說話做事都很謹慎,從不多嘴多舌。」「您知道松木曾與人吵過架嗎?」「吵架?松木?哪有這種事。他連爭都不與人爭的……但是,你是從哪裡聽說這事的?」「啊……」淺見與由香里交換了一下眼神,決定說出來。「那個,其實,前田小姐在須磨浦公園見到松木——也不知是不是他——和另一個男人站在那兒說話時,對崎上小姐說過『我去採訪時,聽到他和對方在吵架……』之類的話。」「嗯,和對方吵架……要是那樣的話,我想就不應該是松木了……對方是誰,你不認識嗎?」「是,我沒見著他的臉。但車站檢票員看得很清楚。」「要是就這麼著的話,刑警就會領著檢票員來這兒了。」淺見似乎摸准了老人的心思,又強調了一遍。「嗯,那麼不好意思麻煩你們跑一趟了。早點去看看吧,我想肯定是弄錯人了。」出了金山堂,兩人又坐上了山陽電車。從明石坐四站,到中八木下車,沿著與海平行延伸的250號國道稍向西走一點,就是松木房地產公司了。」這兒也和金山堂一樣,生意蕭條。店裡,一個似乎閒得無聊的女人正獨自望著窗外。看到兩人進店,她立刻換上了笑臉,站起來說道「歡迎光臨」,肯定好久沒有客人來了。她也許在想,可能是新婚夫婦來找新建待售的房子呢。「我們是嚴根先生介紹來的,請問松木在嗎?」一聽說嚴根的名字,她的臉色馬上鬆弛下來了。「老闆剛剛出去了。」「去哪兒T?是出差嗎?」「不,只是到海岸。我想又是去找骨頭什麼的吧。」聽到嚴根老人的名字之後,她立刻換了一種冷嘲熱諷的語氣。「打擾了,請問你是松木先生的太太嗎?」「是,名為太太,實際上不過是工作夥伴而已。」她笑都不笑地回答。「松木是否經常這樣不在店裡?」淺見裝作一副同情的樣子問道。「是啊,他經常這樣。就是在泡沫經濟時候也就是經濟形勢最好的時候,他也能把生意丟在一邊不管,去挖掘什麼東西。」她用對方已不可救藥的語氣說道。「你說的海岸,是不是就是附近的西八木海岸?」「對。他說最近經常下大雨,山崖倒塌,也許會發現什麼東西。」松木太太還拜託淺見和由香里,如果看到她丈夫,就請他適可而止,早點回來。他倆一邊答應著,一邊出了店門。在小學和中學的郊遊及野外實習中,由香里曾經三次去過出土過「明石原人的遺骨」的西八木海岸。「這附近已漸漸被開發,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景致了……」由香里一邊留戀地看著周圍的風景,一邊解說。說是「以前」,其實最多不過幾年前而已——淺見不禁覺得可笑。如果是嚴根老人的話,說到「以前」,應該是指三十年前或是半世紀之前了。而若是考古學者,也許是指幾萬年前的事了。「確實如此啊,真不愧是當地人。這麼看來,是因為從小學就開始灌輸這類事,所以對直良博士也很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