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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和子小姐,殯儀館的人來了。他說咱家給他們去電話說,雖然已是深夜但有急事請他來,多給他報酬,於是他就趕緊來了。」大家不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誰打的電話呢?又為什麼要打電話呢?走廊里的空氣象墓地一般陰森可怕。這時,麟太郎大聲說道:「是誰給殯儀館打的電話呀?」沒人回答,大家都在小聲自語,匯集成一片嘁嘁嚓嚓聲。高木彬光靜靜地掃視了一下大家的面孔,說道:「老人家,看來般若的陰魂並不滿足於將活人咒死,而且關心備至地打電話叫殯儀館的人來處理善後,這個怪物的確不同凡響啊!」他這種諷刺,已經超出了千鶴井家的人們所能忍耐的限度。麟太郎、洋二郎相繼對其加以痛罵,連我都沒有勇氣加以制止。這時大家突然喧囂起來,不大一會兒,人們又像化石般仁立不動,原來是女僕上樓來說了句話,震驚了所有的人。「諸位,警察署的人來了。」四、詩篇《貝笛》柳光一的手記「大家都先回自己的房間去休息吧!回頭我一個人一個人地叫你們來進行訊問。」年輕的搜查主任吉野警部補很有禮貌地對大家說。對於名門千鶴井家發生的怪死事件,而且在自殺他殺難以判斷的情況下,他採取這種措施,是理所當然的。「柳先生,我害怕,請你和我在一起好嗎?」賢吉拼命拉住我的手不放,他這樣做是有他的道理的。我用眼示意請求吉野警部補的同意,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我放心地走進了現場的鄰室、賢吉和緋紗子住的房間。「我也和你在一起吧。」高木彬光鬆了口氣的樣子跟在我的身後說。他對千鶴井家的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現在他把沒被他們破壞的現場完整地交給了警察,一定感到如釋重負般的輕鬆。千鶴井家的宅邸,是三浦半島海岸常見的西式建築,它的二樓分成六大間,北面的一端是發生慘劇的泰次郎的房間,旁邊是我們現在呆著的賢吉和緋紗子的房間,再旁邊是佐和子和園枝的房間。走廊對面是存放般若能面的空屋子,旁邊是麟太郎的房間,再旁邊是洋二郎的房間。每間房的大小都是十二張鋪席,備有西式家具和床鋪。我們好象從緊張中解放了出來,輕鬆地坐在椅子上擦了按額頭上的汗。當然,我們的工作並沒有完,一會兒必須接受警察當局的調查。可以想像調查將很嚴厲,但在我心中感到不安的同時,又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剛才那種緊張和興奮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嚴重的考驗。女僕送來了冷紅茶。我的喉嚨火熾股的乾渴,但剛才連乾渴都忘了,這時喝起涼茶一飲而盡。我不由得想起了過去在戰場上屢遭乾渴的情形,在沒有濾水器的緬甸的原始森林裡,常常喝著黃色的泥水還覺得異常甜美。而今天這杯紅茶,恐怕將使我終身難忘,仿佛全身都溶化在一個未知的世界之中了。「賢吉君你搞登山運動嗎?」高木彬光小聲說道。他的眼睛注視著立在室內一角的冰鎬。「不,那不是我的,是姐姐過去健康的時候用的。」我還記得那個冰鎬。緋紗子在高等女子學校時代攀登日本的飛彈山脈時,非常勇敢和熟練。盛夏某日,她站在烈風呼嘯、亂雲飛渡的槍岳螃頂上,黑髮隨風飄動,眺望著雲海遠方的美麗的側影,宛擬昨日的情景浮現在眼前。但那不過是永遠不會再現的夢幻地片斷罷了。她雖然美貌猶存,但眼下身患瘋病躺在床上,在睡眠中度過這個夏夜的緋紗子,使我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是麼,是緋紗子小姐的嗎?」高木點點頭.向躺在床上的緋紗子投以無限同情的目光。「柳先生,搜查主任叫你。」從樓下傳來了呼喚聲。應來的時刻終於來到了。我做好了一切準備。剎那間,我周身好象是冷得戰慄起來。「去吧,不要緊張。下邊就該輪到我了。」高木彬光拍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勵。賢吉在旁邊擔心地看著我。我慢慢地走下樓梯,敲了敲樓下客廳的門。「進來。」屋子裡坐著以吉野警部補為首的幾位警官,另外還有石狩檢察宮在場。石狩是利用一個星期的休假來這裡的,他住在旅館裡,今天可能警察署通知他來的。然而,今天晚上他可不是一位慈父般的個人。而是一位嚴肅的法律的代表。「柳君,請坐。」我靜靜地坐在檢察官前面的椅子上,照例問過年齡、性名、生年月日之後。搜查主任向前探著身子問道:「你最後離開泰次郎的房間,是幾點鐘?」「8點20分整。」「發現屍體的時間呢?」「大概是9點17分左右吧。」「這麼說來,這—事件就發生在這大約一個小時之間啦。但你怎麼認為是他殺呢?不是既無外傷又無毒殺的跡象,而且房間的門窗又從室內嚴密關閉著嗎?」「和我一起來的朋友高術彬光君一看屍體就斷定是他殺的。他命令馬上給警察署打電話。死者家屬正處於茫然不知所措的狀態之中,大概是未經深思熟慮就在請醫生來的同時,給警察署掛了電話。「我也相信是他殺,雖說屍體沒有外傷作為直接證據。正好石狩檢察官也在這裡,昨天晚上我和檢察官先生一起來到千鶴井家門前時,忽然看到有人戴著般若能面從二樓一室伸出頭來。我們感到詫異,於是進門和泰次郎先生一起到那間屋子去看。看到能面好好地放在玻璃盒子裡,緋紗子小姐一個人坐在鋼琴的前面。「今天晚上泰次郎先生對我說他感到非常不安,問我認識不認識私人偵探。我向他推薦我的朋友高木彬光,他馬上寫了委託書,我拿著委託書去找高木君商量的時候,他又給我們打來了電話。他的聲調象非常恐怖的樣子,他說他看清了戴般若能面的人的真面目。我和高木君趕緊來到千鶴井家,在門口按電鈴的時又聽到了叫喊的聲音。當我們破門進去一看,那個能面就落在屍體的旁邊。「難道這是偶然的巧合嗎?能用鬼怪和迷信來解釋嗎?不,在背後—定有兇手狡猾的奸計。我為了正義,為了泰次郎先生在天之靈,祈望儘快將事件和真相揭露出來。」「柳君的話是對的,這一定是一樁巧妙的有計劃的殺人事件。我確實看到了那個般若能面,而且從那時起我預感到千鶴井家將要發生不測事件。」石狩檢察官插言說道。「你8時20分從這個房間出來的時候和9時20分發現屍體的時候,室內有什麼兩樣嗎?」吉野繼續問道。「我出來的時候,通風口的旋轉窗是開著的,而在發現屍體的時候,卻是關著的。另外,我出來的時候地板上沒有般若能面。」「誠然,在這樣的熱天,屋子裡的窗子全部關著,甚至連鐵製的百葉窗都放了下來,真是用心良苦啊!洋房二樓的窗戶一般是不容易出入的,被害人到底是伯什麼呢?」吉野說。「他是不是害伯般若能面呢?」「不錯,那個般若能面就落在屍體的旁邊……我要提一個重大問題,你從家裡出去以後,有人看見被害人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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