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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才在走廊里聽說,我從家裡出去以後,泰次郎先生到賢吉的房間裡問什麼事情來著。另外,佐和子小姐還看見他打電話來著。」賢吉姑且不論,佐和子的這一證言,可是我意想不到的救命繩索。「是嗎?我還要問問他們二人。如果屬實的話,就可以成為你不在現場的證明,你也就不必擔心了。可是,關於這一事件的兇手,你有什麼線索嗎?」「現在還沒有,我發現什麼線索的時候,一定隨時向你報告。」我起身施禮告別。但當我要走出房間的時候,聽到石狩檢察官象追著我似地低聲說道:「今晚的事件好象有『小注』。般若到底是拿著什麼出來的呢?」「小注」——這個詞意味著能樂中的特殊表演。能樂的曲名帶小注時,舞蹈、能面等就變了樣(和一般不同)。這是能樂師因為不滿足於固有的形式而創造出一種新曲形式,或是意想不到的失敗反而收到了特殊的效果,因而作為特殊表演而流傳了下來。然而帶「小注」的謀殺事件是什麼意思呢?是石狩檢察官已經看破了事件的真相嗎?但是,般若手裡又是拿著什麼東西出來的呢?在二樓賢吉的房間裡邊,高木彬光正在檯燈下面看書。「柳君,沒事兒吧?」「沒事兒,不過在這種場合實在是緊張。你在看什麼?」「緋紗子小姐的日記。賢吉君,姐姐是什麼時候瘋的呢?」「五年前瘋的。」「是嗎?這麼說來,沒有近五年的日記,是理所當然啦。然而,十年前的日記有好多被撕毀的地方,可是有點奇怪,十七八歲的姑娘隊日記說明什麼問題呢?而且七年前的日記也有被撕毀的痕跡,是誰幹的呢?賢吉君.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和叔父在一起居住的呢?」高木彬光說。「十年前我父親去世不久,母親就住進了精神病院。在那以後不久我們就和叔父在一起居住了。因為我那時候還是小孩,所以有些事記不清楚了。」「是這樣……柳君,你覺得這首詩怎麼樣?」在日記快到最後的地方,有一首用很漂亮的筆跡寫的詩。這時高木低聲念了起來。貝笛皎潔的月亮,從深秋季節的大海彼岸升起我被一種魔力所吸引,獨自一人來到海邊遠處冷寂的砂丘,宛知海獸的屍體紅松將影子投向大地,樹幹已被寒露淋濕不知從何處飄來了花香,隱隱約約將天空包團一股虛幻的風,將我的心房穿透不知是誰,在這深更半夜吹奏起裊裊笛聲微弱時幾乎消失,強烈時激越昂揚哪曾想到,一個妙齡少女的白嫩的手中拿著兩扇貝殼,吹奏著優美的曲調淡紅色的和服,被海水漬得發黑無數的螢火蟲,在她胸前閃動在她那團圓的黑眼珠裡邊,和我察覺不到的微笑背後隱藏著難以掩飾的深沉憂愁有一次從茫茫大海的波濤聲中傳來了吹貝的聲音但吹貝的人兒卻不知是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原來是遠離人世的貝殼,靜靜地躺在深深的海底述說著遙遠國度的古老傳說在秋天月明的長夜裡,用貝殼吹奏起秘密的曲調我所懷念的失去的故人,又前來和我相會三年以前,我的情人在一次無情的暴風雨中葬身於這個大海之中,如入了故人的行列在那天的拂曉時分,他又回到這個海濱右手緊握不放地拿著一扇紅紅的貝殼悲傷之餘,我也想尾隨著他而去一隻漁船將我救起,沒想到我又回到了人間那天夜裡,她又從海底拿來一個貝殼用多情的聲調在黑夜裡不斷呼喚看呀,我的情人從睡眠中甦醒穿過洶湧的海浪,從遠方向這邊走來露沾衣襟,風聲呼嘯,群鳥在悲愴地嗚叫我舉目遠眺,海濤之上卻渺無一物我回首一看,那個少女已無蹤影煙霧籠罩的沙丘上,留下了兩扇紅色的貝殼「煙霧籠罩的沙丘上,留下了兩個紅色的貝殼。——文體雖然有點古老,但充滿著浪漫主義的情調。比起近來的新詩,我更加喜歡這種格調工整的詩。」高木彬光仿佛自言自語地說。但是,誰又知道在這首詩裡邊隱藏著那麼可怕的意思呢!至少高木彬光在當時還沒有看破其中的秘密。這天,大家在緊張與戰慄中度過了一個夜晚。警察對這個家庭中的每一個人都問了一些什麼問題,我是無從知曉的。但高木彬光卻通過個人關係從大町署長和吉野警部補那裡打聽到了全部情況。第二天下午我到海濱飯店拜訪了高木,他一五一十地對我作了詳細的說明。從8時20分到9時20分這一個小時家族每個人的行動,當然是這次事件的要害所在,但各個人的陳述都互不相干,從中理不出事件的真相。麟太郎說他當時在現場正上邊的暗室里洗相片,並說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他可能又在洗一些低級下流的照片。當時在二樓的,只有賢吉和緋紗子在現場的鄰室,遺孀國枝老太太在她自己的寢室。洋二郎和佐和子當時在樓下的書齋,佐和子於8時50分前後離開書齋到庭院的面海的亭子裡,坐在那裡一面仰望大海一面想—些事情。她—聽到二樓的叫聲,就慌慌張張地從廚房的門跑進樓里。以上都是他們自己的陳述,都沒有不在現場的旁證。可是,他們的行動又都沒有可疑的痕跡。屍體還沒有解剖完畢,一般鑑定的結果,和山本博士所說的一樣。沒有毒品的痕跡,也沒有外傷。分析了各種因素,但找不到死亡的原因。除了激烈的刺激引起心臟麻痹以外,沒有發現其它的任何原因。般若能面上也沒有指紋,也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使用了這個能面。不過,特別引起警察當局注意的是能面的右犄角上繫著鉛塊使能面增加了重量。看來也不是用它來打人的。在這裡,高木彬光顯示他的博學說道:「你們說那是般若能面,其實這個能面不是般若。能樂的鬼面有『生成』、『般若』、『蛇』三種。女鬼能面本來象徵著女人的復仇心和忌妒心,這主要表現在犄角的長度上。般若的角比生成的角長,蛇的角更長。現在這個能面都說是般若,我看不是般若是蛇。關於這個能面的製作年代,看一看它的鼻孔就可以知道個大概。越是年代久遠的能面,它的鼻孔越象人的鼻孔,呈種子形。德川時代的能面,鼻孔呈圓孔形,就象用火筷子捅的一般。當然,鼻孔的形狀,並不直接影響演出的效果。然而在這種不必要的地方儘量省工的想法,是與藝術精神相違背的。能面創作以室町時代為頂峰,以後漸趨衰落,不是沒有原因的。」「關於能面的知識,石狩檢察官也對我講了不少,但與這次事件有什麼關係嗎?」「柳君,你太性急了。對於這種事件萬萬不能性急。這個般若能面至少是這次殺人事件的一個關鍵,在這方面花點時間進行研究,決不會是徒勞的。許多微小的事情集合在一起,就會發揮想像不到的巨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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