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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剛開始發現王重樓的這一蹊蹺舉動的時候,還沒有太放在心上,覺得這傢伙肯定不是在打遊戲就是在上網聊天,可過了一會兒,又發現這裡沒有電腦,所以自己剛才的推測是不成立的。那,這個王重樓到底鬼鬼祟祟地在幹什麼呢?
葉子把注意力從瓦片轉到了王重樓身上,選了個合適的角度,仔細觀察,看了一陣,又輕輕下來,叫韓諍到一處窗子的底下捅開窗戶紙向裡面偷看。韓諍早在牆根里等得不耐煩了,一見來了任務,大喜過望,還好這真是窗戶紙不是上次的玻璃,一捅就破,便興沖沖地向裡面窺探。韓諍自己並不知道,他的這一從“不耐煩”到 “興沖沖”正好驗證了馬克思的偉大理論——“勞動是人的第一需要”。
葉子安頓好了韓諍,自己又飛身上了屋頂,繼續觀察。可憐那王重樓,把全部的謹慎都放在門口了,哪知道房頂上和窗根里同時有三隻眼睛在緊盯著自己呢。(為什麼是三隻眼睛呢?因為葉子找的角度比較安全,能用兩隻眼睛一起往下看,韓諍卻只能用一隻眼睛貼在捅開的窗戶紙上向裡面張望。)
這樣以有備對無備的處心積慮的監視,如果再看不出毛病來那就實在太說不過去了。只見王重樓一會兒塗塗改改的,一會撓撓頭,把帳簿撕下一頁來,然後又小心翼翼地粘上一頁——這是在做什麼?還用問麼,當然是在做假帳。葉子當機立斷,大喝一聲,和韓諍一起衝進帳房,把王重樓當場擒獲,連同桌子上的帳簿一起,帶到了莫老先生的書房。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莫老先生越聽越氣,接過帳簿,一邊翻看,一邊鼻子哼哼個不停,臉色越來越差,終於,把帳簿往地上一摔,斥道:“王重樓,老夫待你不薄,可你,你接替徐衛掌管帳房,這才幾天工夫,你,你你,你為何竟做出這等事來!”
王重樓臉色土灰,跪在莫老先生腳下,嘆道:“遠水不解近渴,我——”
莫老先生怒不可遏,不容王重樓再做辯解,斥道:“住口,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來人,把王重樓給我押到柴房裡去,嚴加看管!”
王重樓不發一言,垂著頭,任憑兩位聞聲進來的鏢師把自己帶了出去。
莫老先生長長吁了口氣:“好個孽障——咦?”莫老先生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那案子——”
葉子道:“案子不是破了嗎?犯罪嫌疑人王重樓被當場逮捕,證據確鑿,下面就等著報官了。”
莫老先生緩緩道:“葉公子,那,你說破了的,就是這個案子啊?”
葉子道:“當然了,如此大案在兩小時之內便告破獲,可見我人民偵探是何等英明神武。”
莫老先生哭笑不得,道:“那,那殺人案呢?”
葉子笑道:“哦,您老不提,我倒忘了。”
“啊——”莫老先生險些一頭栽倒。
葉子連忙攙扶,安慰道:“您老誤會了我的意思。”
“哦,”莫老先生長出了一口氣,“葉公子的意思是——”
葉子呵呵一笑,站起身來,道:“關於鏢局連續殺人案,到現在為止,我的推斷可以用四個字形容。”
莫老先生喜道:“胸有成竹!”
葉子兩手一攤,道:“一頭霧水。”
葉子不等莫老先生說話,便又急道:“方才辦理王重樓舞弊案,因為事出緊急,所以,沒來得及和您老商量費用,您看,這個,這個嘛……”
莫老先生一臉苦笑,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五十兩銀子,請葉公子笑納。”
葉子一喜,正要伸手去接,卻半途停住了,扭頭看了看韓諍,對莫老先生道:“在這裡我怕有人會向我借錢,所以,這筆費用麻煩您直接打到我卡里好了。對了,您老歲數大了,別回頭一忙又把這事給忘了。您還是馬上去辦吧,我和韓諍再去停屍房看看。”
蔫頭耷腦的韓諍跟著葉子出了莫老先生的書房,迎著來來往往的鏢師們詫異的目光,來到了停屍房。
停屍房裡,兩人都是舊地重遊,又都在這裡面吃過大虧,一推門,聞到那股濃烈的屍臭味,不由得萬千感慨齊上心頭。葉子長嘆一聲,搖頭晃腦吟哦道:“屍體跟前憶舊遊——”
韓諍也是一聲長嘆,接著吟哦,拖長聲道:“萬千苦澀在和州——”
葉子接第三句道:“如何把這奇冤破——”
韓諍兩手一攤,收尾道:“——撓頭!”
葉子惱道:“好好一首七絕,怎麼被你弄成三句半了!俚俗,俚俗,俗不可耐!”
韓諍委屈道:“如今可不就是一個‘撓頭’麼,毫無頭緒啊。”
葉子道:“別那麼多牢騷,一旁站好,好好跟我學學驗屍的手段。”
葉子一下子把嬉皮笑臉的神情全部收了起來,走到三具棺材跟前,喃喃道:“如今的季節……半個月的光景……用專業的手段和藥物保存屍體……怎麼會腐臭到這般地步……”
葉子從懷裡摸出一些細小的古怪工具和藥水,讓韓諍在一旁打個下手,忍著近距離劇烈的屍臭,開始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