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可這半個時辰卻沒聽出個什麼所以然來。難道屋裡沒人?不可能啊,自己明明親眼看到有人進去。韓諍正對自己的眼睛產生懷疑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聲音。
那聲音非常之小,而且才一出現,又迅速消失,好像是什麼東西摩擦的聲音,卻又不能肯定。韓諍緊張了起來,再次耐下心來,可是,又沒有聲音了。
韓諍又聽了半個時辰,實在堅持不住了,有時候聽見院子裡來了什麼人,高聲說話,然後又走,有時候聽見狗叫(不知道是不是那只在後院拉屎的狗),還好有人在逗狗,狗也沒有發現韓諍。
韓諍實在失去耐心了,暗想,冒點風險,偷看一下好了。韓諍在手指頭上唾了點口水,悄悄往窗戶紙上一按——沒按動,這窗戶上不是貼的窗戶紙,裝的是玻璃,這玻璃毛毛糙糙的,看不到裡面。(玻璃的歷史其實非常久遠,並不像人們一般認為的那樣是現代才有的,只是古代用玻璃來裝窗子不是很普及的。)
韓諍只好推了推窗戶,輕輕的,卻沒推動,他沒著急,從懷裡摸出了一些小工具來,這也都是從書里的葉大偵探那裡學來的。韓諍輕手輕腳,初試啼聲,沒多大工夫還真把一扇窗戶的插銷給弄開了。
這時出了個小小的意外,那本韓諍的工作指南《捉姦迷案實錄》把重點主要放在對姦情的描寫上了,對辦案的技術環節卻著墨不多。有風的時候撬窗戶一定要先拿鋼絲把窗戶拉住,這時候正好在刮著小風,韓諍不知道這個細節,插銷剛一撬開,一陣小風吹來,“砰”的一聲,窗戶一下子被吹得大開。這動靜可太大了,屋裡要是有人的話一定會發覺,但事已至此,韓諍只好硬著頭皮了。
等了一會,裡面沒有動靜,韓諍探頭一看,屋裡空無一人,只橫著三具棺材,棺材蓋還是開著的。這可把韓諍嚇了一跳,正要走,又聽見人聲傳來,好像是朝自己這邊過來的。韓諍萬般無奈,一咬牙,飛身從窗戶跳進了屋裡,馬上一轉身把窗戶給關好了。
韓諍緊張的神經剛剛鬆懈了一點兒,就突然聞見滿屋子的屍臭,只覺得喉頭一涌,胃裡面翻江倒海。韓諍連忙用手把嘴捂住,硬是把反上來的東西給吞了回去,這個難受勁兒就別提了。
但韓諍確實有些做偵探的素質,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他卻沒有落荒而逃,而是抬眼觀察這間屋子,看看有沒有可疑之處。(韓諍講到這裡的時候,葉子由衷地讚嘆了一聲。)
韓諍看來看去,什麼可疑之處也沒發現,想了想,也只有那三具棺材沒有查看了。關月既然和人有姦情,會不會是那淫婦的家人或老相好假借那淫婦的名義把關月約到這裡,趁他不備下了毒手呢?所以,這三具棺材裡很可能其中某一具里就放著關月的屍體,這一定要查清楚才行。而且,如果確實有關月的屍體在,馬上就要驗屍,《捉姦迷案實錄》里講過,驗屍是偵破兇殺案最重要的手段,驗得越早,得到的線索也就越多。想到這裡,韓諍壯了壯膽,一步一個腳印地向那三具棺材走去。(葉子現在已經對韓諍非常稱讚了,連帶著也覺得那本編派自己的《捉姦迷案實錄》也不算那麼可惡。)
到了棺材跟前,韓諍忍不住頭皮發扎。三具棺材都沒有蓋著,屍體平躺著,上面蓋了一匹白布。韓諍顫抖著分別打量了一下那三匹白布,覺得其中一匹像是剛被人動過,上面的皺褶和其他兩匹布不大一樣,有些突起的地方是屬於時間稍長就會自然平緩下去的那種,所以,韓諍認定了這具棺材最可疑,這裡面的屍體最有可能是關月。(葉子這時把韓諍從地上攙扶起來,親手為他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再拉過一把椅子請他坐下講,然後贊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揭開蓋屍布按說都是慢慢揭,一點點露出屍體的尊容,可韓諍這時候的手卻不大聽使喚了,手指頭比屍體還要僵硬,一揭沒揭下來,再一揭,卻把整匹布全給揭下來了,完完整整的一具屍體被韓諍盡收眼底。這還不算,韓諍這一揭,竟把屍體的衣襟都給扯開了,只見那具屍體面容猙獰,頭頸和胸腹上是密密匝匝的針線縫合的痕跡,甚是駭人。(葉子點了點頭,想到:這肯定是趙大升的屍體。)
韓諍當時哪裡想到棺材裡看到的會是這般慘狀,當下一聲驚呼,魂飛魄散,也不知怎麼地就滾到房門那裡去了,還一頭把房門撞開了,額頭上那個顯著的大包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撞出來的。(葉子想起自己嚇到尿褲子的事,心有戚戚焉,又想到莫老先生頭上的大包,不禁偷笑一聲。)
韓諍這一次的動靜可實在太大了,恰好門外有人經過,被唬得當即癱倒在地。韓諍本來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出門就能嚇癱一個人,過了一會才知道,原來,剛才揭下來的那匹裹屍布不知為何正裹在自己的身上。
院子裡立刻呼啦啦來了一群人,韓諍“嗷”的一聲又跑回房裡去了,順手還把房門給關上了。
屋裡的韓諍已經冷靜下來,知道自己私入民宅,可不能被人抓了去,屋外的鏢師們卻戰戰兢兢地議論著屋裡詐屍的恐怖新聞,這才叫麻稈打狼,兩頭害怕。後來,韓諍想從後窗戶悄悄溜走,被趕來的葉子和莫老先生抓個正著。
聽完了韓諍所講的經過,葉子低下頭,深思不語。周雪兒在旁邊長長出了口氣,道:“沒想到這麼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