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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把張雲溪給嚇壞了。按說以他的身手,對付這馬並不難,可這世道,打狗都得看主人,更何況是打馬了。張雲溪正在慌神的時候,卻發現寶馬不是衝著自己來的,是衝著自己那匹棗紅馬來的。只見那匹寶馬當街撲到了棗紅馬的背上,神情亢奮,舉止粗魯,棗紅馬卻左掙右突,看樣子是想要擺脫寶馬。再看那寶馬,一根直挺挺的馬鞭伸出來足有一尺多長,令張雲溪好生羨慕。張雲溪這才明白,這寶馬竟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暴民馬!
張雲溪心裡罵娘:真是什麼人騎什麼畜生!可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又生怕惹怒了那位公子爺,便趕緊安撫自己的棗紅馬,勸它不要不識抬舉,也別理會朱熹老夫子那些迂腐的說教,那是說人的,不是說馬……
這才叫人無骨氣,馬有烈性。棗紅馬今天是犯了倔了,不管怎麼著就是不從。張雲溪急得汗都下來了。正在這時,聽見旁邊有人說話,抬眼一看,那位公子爺不知什麼時候從酒樓上下來了,站在他身邊的還有一位彪形大漢,捕頭打扮,看來就是那位什麼王捕頭。這王捕頭往那兒一站就是一副淵亭岳峙之相,不問而知是位內外兼修的高手。再往後看,十幾名捕快已經把這裡圍攏了。
那公子爺看著這般場面,本來繃著的臉突然綻開了笑,越笑越是放肆,緊接著,王捕頭也跟著大笑,然後又是那些捕快們,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
事情的發展可想而知。棗紅馬終於慘遭強暴,張雲溪則被收押大牢。
幸運的是,張雲溪在牢里只關了五天就被放出來了,這倒不是因為他犯的罪輕(可他根本就沒犯罪啊),而是因為牢里實在關的人太多了,又不通風,氣味讓人作嘔。如果單是讓囚犯們作嘔倒也罷了,可獄卒們也要在這裡進進出出啊。獄卒們直抱怨:“我們上下班坐的三百路公交車就是出了名的擠了,可一上班,嚯,比三百路還擠,就打卡那會兒寬鬆點兒,再這樣我們就反映到勞動局去了!”這怨聲一大,典獄長乾脆就挑了一批上邊沒有做過特別交代的人給放了出去。當然,被放的自然是那些銀錢使足、好話說盡的人,而張雲溪恰好就是這類人中的佼佼者。
第17節:名偵探離奇事件簿之月謎蹤(17)
出了大牢的張雲溪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空氣的味道是這麼香甜,自由是如此可貴,更可貴的是,他在雲州的城郊居然遇上了自己的那匹棗紅馬,看來那些人倒沒有難為棗紅馬,它只是被那匹純白的寶馬始亂終棄罷了。
可憐人遇上可憐馬,同病相憐,張雲溪把該送的信也弄丟了,不知道是在牢里丟的還是在其他什麼地方,反正任務是完不成了,打擊也受夠了,他騎著他那匹遭受強暴後依然堅強面對生活的棗紅馬,踏上了回家的路。
這就是張雲溪的一番經過。
莫老先生第一個發問:“那你沒把信送到,回來以後怎麼也不告訴老夫一聲呢?”
張雲溪道:“鏢局裡已經那麼亂了,誰也顧不上誰,我平白受了冤屈,心情又很糟糕,而且,最主要的是,我在出獄之前,那個王捕頭特意來叮囑了我一句,說是那天在雲州看見的事情半年之內跟誰都不准說,我要說了他就能要我的命。”
“哼,欺人太甚!”莫老先生一拍桌子,“雲州王捕頭老夫是知道的,擒拿手號稱天下無雙,本以為是條好漢,誰知是這等樣人!那個騎寶馬的公子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來路。”
葉子插進話頭:“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既然張鏢頭沒到京城就回去了,而那封信又確確實實有人給我送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子說著,從懷裡摸出了一個信封,給莫老先生道:“您看,是不是您老讓張鏢頭交給我的那封信?”
莫老先生滿腹狐疑,取出信來,在燈下一照,馬上應道:“沒錯,就是這封信,正是老夫親筆。”
張雲溪奇道:“可我明明在雲州把信丟了啊!是誰送去的呢?”
葉子道:“這個送信的人四十歲上下,五大三粗的,頭髮披在腦後,是關外的打扮,自稱徐衛。”
張雲溪的臉色登時綠了,好半晌才顫聲道:“是徐衛,是徐衛,他死得太慘,死得不明不白,是他的鬼魂去找葉公子為他報仇啊!”
莫老先生聞聽此言,臉色也起了變化,應聲道:“對,對,就是這麼回事,就是這麼回事!是徐衛的鬼魂!”
葉子道:“今天我才到和州的時候,貴鏢局迎接我的人群里我還明明看見了徐衛。”
張雲溪驚道:“這怎麼可能!徐衛已經是個死人了!”
莫老先生也驚道:“哪裡可能有他!葉公子不信的話,老夫可以叫來全鏢局今天去迎接過葉公子的人來,一個一個地問。”
“哈——哈——哈——”葉子誇張地大笑三聲,“原來七天前我是大白天在家裡撞了鬼,今天又在大白天的和州城大街上撞了鬼啊,張鏢頭也還罷了,莫老先生您這把年紀了可不能亂說話啊,我看——你們——你們這是——”
葉子的話說不下去了,他看見面前的莫老先生和張雲溪本來看著自己的眼睛慢慢抬了起來,變成了死盯著自己的額頭,又變成了死盯著自己的頭頂上方半尺來高的什麼地方,大張著嘴,眼神里充滿了驚慌、迷惑、還有——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