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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東西在頭頂嗚嗚作響,霍恩本能地趴倒在灌木覆蓋的凹地中,然後轉過頭來朝上望去。一艘戰船龐大的黑色身軀正懸在他們的頭頂,它的外殼閃著七彩的光芒,顯露出了使飛船升空飛行的單粒子場極其微小的能耗。
吳老頭尖叫著跳了起來,霍恩用一隻手不客氣地將他按進灌木叢里,並按注他不讓他動。
“閉上嘴!趴下!”霍恩蓋過嗚嗚聲對吳老人喊道。
吳老頭無助地顫抖著,臉埋在塵上里,口中念叨著:“列祖列宗啊,救救我吧!”
巨大的船尾緩緩下降,從離他們不到100米的地方經過,緩緩停在下面的空地上。巨大的三足起落架打開,牢牢地嵌入山石中。起落架下的地面在戰慄。飛船後面傳來岩石滾落的聲音。霍恩想到了隧道,只盼隧道口沒有被堵上。
霍恩從牆邊探出頭去,牆已經被震坍了,只有原來的一半高。他仍然能看見紀念碑和碑前的平台。這艘飛船相反倒幫了他的忙,它為霍恩提供了一道屏障,使得別人無法輕易發現他。
他抬起目光朝黑塔望去,莉兒拍打著翅膀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他這才知道她剛才飛走了。
“衛兵多得跟叫花子床上的虱子一佯,”她報告道,“不過那個大怪物倒沒什麼可擔心的。一個全副武裝的人是不會注意腳下的螞蟻的。”
吳老頭憤憤不平地悶聲說道:“難道一個人就不能去捧起一大把鑽石嗎,埃戎為什麼要派出那麼多戰船呢,多得能把整個星球都打成原子。”
霍恩把手槍從繞在肩頭的皮帶上解下來。計劃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不過霍恩連一成不穩的風險也不願去冒。
霍恩以埃戎士兵的熟練將手槍卸開,從槍柄中他晃出了小小的倍增器電極囊,像分子壁那樣薄薄的膠片中儲存了相當一噸化學炸藥爆炸時產生的能量。裝有50發子彈的小彈倉好好地塗過油了,子彈可以輕便地滑動,刻著螺旋線的槍管幹淨明亮。
手槍處於十分良好的的工作狀態。只要他一扣扳機,就會有一顆子彈衝破空氣阻力,以古時候炮彈才能達到的速度離膛而去。
吳老頭看了看拆開的槍,身子一震:“這些防衛措施好像都是衝著你來的。”他慢慢開口道,“我求求你,別去用那把槍!一個人的死亡除了對他自己以外是毫無意義的。而且那把槍帶來的死亡是屬於你的。”
霍恩默默地把目光掠過方山投向紀念碑,心裡再次想道:我為什麼在這兒,為了要殺一個人,他對自己說,來做一件別人做不了的事。
“與崇尚暴力的人做伴是危險的。”莉兒突然開口道。
“你說得對,莉兒,跟往常一樣對。”吳老頭說。
霍恩還沒來得及攔住他,老頭兒已經抓起手提箱以令人吃驚的敏捷越過了矮牆。待聽到他從牆的另一面滑下去的時候,霍恩正忙著把手槍重新裝好。
他把槍舉過矮牆——然後慢慢放低,吳老頭和鸚鵡已經混跡於下面的人群中了。現在開槍除了暴露自己之外什麼用處也沒有。
要是——有那麼短短的一刻霍恩陷入深深的自責。這就是心軟的代價。那個黃種人肯定會跑去出賣他以保住他自己那副老皮囊。
霍恩聳聳肩,除了等待之外他無事可做。
歷史
秘密無法保持長久……
大自然的奧秘原封不動地記錄在了原子上,原子在所有的地方都以相同的現象揭示著這些奧秘,期待著有才智的人來發現。才智是無法壟斷的。
然而有一個秘密保持了足足1000年。
很多人為了獲知埃戎的秘密而付出了生命:他們中有科學家、間諜和偷襲者。原理、計算方法和技術細節都可以從厚厚的手冊和更厚的教科書中得到,俘獲的技師能夠建造終端,但他們無法將終端連接起來,缺了一種東西:這種東西既無法估量,也無從猜測。這就是秘密所在。
保守秘密的方法有許多種,但最完美的方法只有一種,那就是:不告訴任何人。但是有的秘密是不能被帶進墳墓的。
必須得有個人知道。誰呢?董事?還是總經理?每次一條新的管道啟用時,他們中至少奇*書*電&子^書有一人會到場。
秘密。它究竟是什麼呢?又究竟是誰知道呢?埃戎將它守護得嚴嚴實實。
要是人人都能造橋,誰還會付過橋費呢?……
第五章刺殺
時間一秒一秒地慢慢流逝,不過並沒有警報聲響起。霍恩的脈搏開始慢了下來。他冒險朝牆外又張望了一眼,攥著槍的手心裡已經汗津津了。沒有人在朝他看。人群中的警衛也沒有聚攏到吳老頭和莉兒的身邊去。
吳老頭站在他那口破箱子上,帶著令人生畏的自信,用出人意料的大聲朝著好奇的金族人演講開了。有些詞句甚至傳到了霍恩的耳朵里。
“……太空的君主們!強大埃戎的優秀工程師們……來參觀這母親星球吧,請駐足稍停來看看她最新的奇蹟……”
莉兒在吳老頭的肩上伸展著羽翼,她的目光緊盯著人群中的某樣東西。這些征服者們全都個子高高、頭髮金黃、趾高氣揚。即便男人也都衣著華麗,戴著墊胸,女人般勻稱的腿上層層疊疊地套著人造絲和毛皮。當然還少不了珠寶。一粒巨大的鑽石在一位身型龐大的主婦的頸下放射出七彩的光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