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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頭的話是怎麼說的,如果有人做出了行動,肯定是受了背後什麼東西的推動。這麼說不對,因為它忽略了人的作用。應當這樣說:如果有人做出了行動,肯定是受了什麼人的推動。
還有一種簡單的說法可以說明這一切:無論人們看上去相隔如何遙遠,總是有一座橋樑把他們聯繫在一起。
霍恩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這將使他受益匪淺。這是一個值得令人為之付出生命的道理,但更重要的是,它現在成了活下去的理由。
管道。壓迫的象徵。卻也象徵著希望——
一股大力突然落到了他的背上,要將他摔倒在地。一雙又快又狠的手也朝他的喉嚨掐來,霍恩趔趄了一下,乘勢蹲身朝前一躥。身後的份量頓時飛過了他的肩頭,一個人一頭朝溝渠里栽去,雙手在空中拼命舞動著,這情景霍恩記得在哪裡見到過,但現在根本沒有時間來回憶往事了,那人落到渠底的時候,溝渠里閃出一片火花來,慘叫聲終止了,隨即慢慢飄來了肉體被的烤的焦臭味。
在這之前,霍恩早已轉過身來,揮動拳頭朝圍住他的影影綽綽的身影打去。有一個人搖晃著朝後退了幾步,但旋即又繼續撲了上來。這些決不是吊兒郎當、漫不經心的衛兵。他們都是熟練的殺手,學過怎樣用雙手殺人——現在也有人學會怎樣被殺了。
他們逼了上來,圍成一個致命的半圓,有兩個人同時朝霍恩撲來,一個撲向他的膝蓋,另一個直奔他的咽喉而來,衝著膝蓋來的,霍恩就把膝蓋朝他頂去。那人悶哼一聲,倒向一邊,就地一滾,迅即又站了起來。霍恩又用堅硬的掌緣朝另一個傢伙奮力一砍,那人便躺倒不動了。
但他們也逼得他朝後退了。霍恩伸出一隻腳朝後一探,後面是一片懸空。他已經站到了溝渠的邊緣。朝後一步便是和第一個傢伙同樣的下場。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想到了小橋。要是他能找到小橋,他就可以退過橋去,一個一個地對付他們。但他不敢轉身朝後看,因為他的腳在朝後擺的時候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他們逼了上來。他們想置他於死地嗎?他們想逼他朝後退嗎?只要他們不是非衝上來不可的話,他就是安全的,他相信自己的力量足以做到這點。但如果他朝他們衝去的話,情況就完全兩樣了。他們會將他團團圍住,而那時如果再能脫身就簡直是奇蹟了。
但如果不進的話就只有退,而他是無路可退的。霍恩的雙腿緊繃了起來。
歷史
自由……
它的價值有多少?人們即使為之傾囊而盡,也沒有人能買斷它或是將它傳給自己的子孫。
星團擁有自由,埃戎為此開出了價錢。對於星團來說,自由抵得上他們擁有的一切。帝國為此將全副家當都押了上去,不是一次,而是兩次。但這也還是不夠的。
在第一次卡農戰爭中不可思議的失敗使埃戎受到了動搖。再敗一次的話,帝國有可能就垮了。然而星團的存在無疑是一種隱伏的宣傳,表明帝國之外還有著自由的星球,為了消除掉它,冒這樣的危險也是值得的。
黑色的飛船艦隊以接近光速的速度向著星團飛了好幾年,然後在星團附近建立了管道的終端。從這些管道中,源源不斷的人員和機械在離開埃戎的幾小時後便到了這裡。
然而星團並沒有束手就擒,而是奮起反擊。
你怎麼能估量得出這代價呢?星球的人口銳減是多大的代價?文明被破壞是多大的代價?數十億人的生命又該是怎樣的代價呢?
這裡有一個數字:每一個純正金色血統的成年人從公司的收入中可得的份額都被削減了一半。
想要自由嗎?請開出價錢來吧。在有的地方有人為了得到它而不惜付出任何東西……
第十六章鑰匙
霍恩朝圍過來的人影衝去,扭動著身軀左躲右閃,拳頭不停地擊打著。他們的人實在太多了。一個人搖晃著退下的時候,立刻又會有另一個人來填補他的空位。漫天揮舞的拳頭突破了霍恩的防線,落到了他的臉上、身上,接著人影便將他團團圍住了,有的扯他的手臂,有的摟他的後背,想把他掀倒。霍恩像一棵搖搖欲墜的大樹般晃動著。
有一張臉從他的肩後向前探了過來,露著牙齒,找尋著他的咽喉。這時,從包圍著他的眾多拳頭、手指和牙齒背後,傳來了炸雷般的一聲喊:“夠了,你們這些見了血就沒個夠的餓狼!我說夠啦!別再讓我見到這副樣子了!”
霍恩可以感覺得到他們像水蛭那樣被拉開了。他終於好好地站定了。他的兩腿略微打了打顫,但很快站穩了。他抬頭看著出現在他眼前的這張充滿野性的臉。
這不是一張讓人看了能產生信任的臉,臉上溝壑縱橫,五官大得足以配兩米多的身高,一頭充滿暴戾之氣的紅髮不羈地披散在那人寬闊的肩膀上,而在下面與之相配的則是一部豬鬃般硬扎的紅色長髯。他背後那顆黯淡的太陽,似乎決意要爬上小行星岩石滿布的邊緣,把他的鬍子映襯得更紅了。
霍恩看著他那深邃的、樂呵呵的藍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謝謝。”他簡單地說道。
鬍子分開了。“沒什麼!”大個子的嗓門大得出奇,“我喜歡你,小個子。你把那幫雜種狗打得可真慘。就算是雜種狗,湊成群了膽子也會大起來,要是他們有了一大幫的話,能把最驕傲的公鹿都給放倒。他們管我叫紅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