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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泄露出未婚少女的心事了。”霍恩沒好氣地說道。
文妲坐直了身子。“也許是吧。”她的口氣疏遠了。
車子晃動著停了下來,門打開了。門外是霍恩不到24個小時前才離開過的那個圓形房間。
“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霍恩說道,“不能在車裡耽擱太久。”
文妲站在他的身邊,面對關著的圓柱門,臉上滿是疑惑,若有所思。幾秒鐘之後門打開了。吳老頭從一輛車子裡走了出來。他的臉依然是梅特爾的。“帶路吧,親愛的。”他對文妲說。
文妲慢慢轉過身來朝一面牆走去。她用手一按,一個錶盤向她打開了。霍恩習慣成自然地記著地點和方位。錶盤後的小室是一架電梯。他們擠了進去。霍恩站在車子背後,雙眉緊蹙著。
他為什麼會突然懷疑起文妲來呢?為什麼在他們親吻並且她已經把話挑明之時他會突然感到噁心呢?會不會是他自己的負疚感讓他縮了回來,他畢竟殺了她的父親,很有可能他這樣忖度她是為了替自己開脫。其實懷疑她是沒有多少道理的。
霍恩意識到他的愧疚就像是他肩頭的重負,它壓在那裡已經很久了。只有把真相說出來才能去掉這重負,讓他得到解脫。但他只能向一個人坦白:那就是文妲。而一旦她知道以後,她準會掉頭走開或者……
光線重又明亮起來,霍恩眨了眨眼。他們步出電梯,走進一個巨大的圓形房間,直徑要比下面那個房間大了好多。五顏六色的小光點在遠處的牆上閃爍舞動著,構成了複雜而又毫無意義的圖案。椅子和控制台是沿牆而設的,朝里形成一排排越來越小的同心圓。到處是開關、照相機、攝像機、發報機……
房間裡空無一人,椅子上全都空空如也。有一段9米寬的牆是暗的。
文妲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技師們都到哪裡去了?這裡總是有一整組人值班的!”
房間有兩扇寬闊的門,遙遙相對,雙雙緊閉著。房間的中央是一個用灰色擋板擋起來的大盒子一樣的結構。霍恩小心地繞著它走著。吳老頭緊緊跟著他。繞到後面時,他們發現了第一具屍體。他身著金色服裝,血跡並沒有完全掩蓋住他衣服上的技師徽記。
其他的屍體散布在椅子和控制台間。有的穿著橙色,有的穿著綠色,但絕大多數都穿著金色衣服。一潭發黑的血水從一扇門下滲了出來。吳老頭推開了門。門後的屍體堆積如山。綠色的、橙色的、金色的——還有黑色的。有技師也有負責安全的衛兵。他們全都死了。
“第一次進攻被打退了,”吳老頭說,“活下來的技師們都追逃敵去了。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還會有新的進攻的。”
他們轉過身來,見到灰色盒子上有一道敞開著的門,至少有30厘米厚,那比最厚的船板都要厚了。文妲站在門邊等著他們。霍恩停在門口朝里張望。只見一面牆上裝著一個大開關,普普通通的,並沒有什麼恃異之處。開關是合上的。
“就是這個,”文妲說,“總開關。我們非得把它打開嗎?”她看看霍恩,又看看吳老頭。“自從第一條管道安裝好之後就沒人碰過它。”
“你怎麼能肯定呢?”霍恩問道。
“只有董事才能打開這個小房間的門。”
“除此之外我們怎麼能孤立埃戎呢?”吳老頭問,“除此之外我們怎麼能打敗杜凱因呢?”
“有什麼好說的?”霍恩已經有點不耐煩了,“讓我來。”
他兩步走到小房間裡,手臂隨便一揚就把開關打開了。“瞧,”他說,“好了。”這是一個撼人心魄的時刻。
文妲充滿戲謔地笑了。她指指後面的牆。牆上五顏六色的亮點毫不受影響地閃爍跳動著。
“沒起作用。”霍恩說。
“當然沒起,”文妲不屑地說道,“要是隨便誰都行的話,埃戎早在幾個世紀前就被人弄垮了。啟動新的管道必須要有一名董事在場,要切斷也必須是一名董事。而有資格當董事的,必須具有純正的金色血統。你可能嘲笑過了不起的變種,但他們將管道的秘密保守了1000多年。”
她嘆了一口氣。“要是非這麼幹不可的話,那就讓我來吧。”
她把開關先撥回原位,遲疑了片刻,將它合了上去。她一臉肅然,眼神略帶茫然。霍恩回身朝顯示牆望去。等他聽到她在身後倒抽一口冷氣的時候,霍恩知道她也看到了。牆上毫無變化。
“應該變暗的是吧?”他悄悄問道。
“是的,”文妲輕聲答道,“我弄不明白——這是——”她說不下去了。沒有言辭能表達出她那一刻所感受到的可怕的幻滅。
“虛構,”吳老頭開腔了,“騙局。”
霍恩伸出手臂摟住文妲的肩頭,帶她走出了小房間,她靠在霍恩的胸前,想也不想地接受著他的撫慰。“這麼說全都是假的,”她說,“別人對我說的,我一直都深信不疑的。”
“一個聰明人在親自檢驗之前從不相信任何東西。”吳老頭靜靜地說道。
“謊言之中肯定還有些真的東西,”霍恩說,“至少管道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