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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樣東西拂到了他的臉上,搖晃著,而且是毛茸茸的。他伸手摸去:是一隻兔子,體溫尚存,正掛在其中一隻陷阱的套索上擺來擺去。
霍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是個好兆頭,一隻兔子死了,它的死會給他帶來力量。或許那股力量會再度給他帶來生機。
霍恩記起了他在荒漠棋盤上決定要回來做的事,找一個藏身之處。惟一可以供他隱匿的地方。他把免子從套索上解下來開始剝皮,此時,一個計劃在他的頭腦中慢慢成形了。
歷史
文化不是生命體……
然而它們有許多相似之處。一個生命體是由一群相互協作的細胞組成的;而一種文化是由一群相互協作的個人構成的。與細胞相同,個人也有他們各自特定的功能;他們分工協作,有時候還把這種分工一代代繼承下去。他們自我繁衍,有時候瘋長得失了控,會威脅到整個有機體的生存。
與一個生命體一樣,埃戎需要血液。神經和食糧。埃戎自己則是心臟、大腦和胃。
一個金色的大汽缸從埃戎發出,直通向最了不起的發動機卡諾帕思那燃燒著的黃色心臟。它是最大的一條管道。它就是動力。這動力支撐著其他管道的致命管壁,而它們將它傳送到每個終端的動力中心。動力,就是帝國的血液。
管道則是神經。沿著管壁急速奔馳著的是諸如信息之類的各種變種,它們將光年變成幾小時便可到達的距離。
在管道之中,同樣迅速地行駛著的還有各種巨大的飛船:有運貨的,有巡邏的,也有載人的。吊籃將它們慢慢地推進閘門;厚重的大門在它們身後關攏;空氣被抽走。前面的門打開,然後它們便墜落,墜入黑暗之中,墜向越來越窄的管道中段,待通過之後才開始減速。只有圍繞著飛船的金帶才能確保它們不與無形的管壁發生致命的接觸。管壁,就是帝國的食糧。
這樣的類比還能繼續進行下去,但是類比是不會在解剖台上流血的。埃戎既像又不像是一個有生命的東西……
第七章暗路
燈光從人工的高處往下漫射著,逃也似地掠過鑲嵌著圖案的光滑地面,在一閃之際照出了一個黑暗的身影。黑影掉過頭去躲避著令人難以忍受的亮光,隨即躍入岩叢中,在山丘間攀爬著,又越過一道像一柄巨劍般的光束。它來自戰船黑色側面和金帶本身的微微泛光,以及戰船自己的眼睛那些不停轉動的、無處不及的探照燈。
紀念碑那不斷變幻的七彩顏色和指向群星的金色管道對它的反光,使得場地的中央亮得帶上了一種奇幻的色彩。然而場地的邊緣卻是黑暗的,衛兵們像耐心的影子一樣站在黑暗之中,一動不動,期待著黎明的到來能使他們得以休息。
在這些影子般的衛兵之中,有一個影子在移動著。它比其他的影子都要略矮些,一襲帶兜帽的斗篷把它罩成了圓乎乎的一團,看不出身材與相貌,它在衛兵與衛兵之間行進著,有時會停下一會兒,接著又繼續向前走去。
巨大的森波特廢墟被封鎖著,一片寂靜。別處有著喧鬧與生氣,而這裡只有一片死寂、幢幢黑影與探照燈光的掃射。白天聚集在這裡的成千上萬的人已經不在了,他們接受了檢查,檢查通過之後登上飛船,由紀念碑圓頂底座中的管道或是卡里斯圖星上更早建立的終端運往別處。繞著場地邊緣停著的戰船隻剩下了一半,船上都有配備好的衛兵。惟一例外的是一艘小巡邏船,靠在龐然大物般的戰船旁邊顯得很不起眼。
荒漠被飛船和搜捕隊激起一天漫捲的塵土。它們旋舞著掠向群山,毫無遺漏地掃過每一座山丘,每一道溝壑。不過這裡仍是一片寂靜。刺客暫時逃脫了,但他走不了多遠的。他當然不會再回來的。
“衛兵”!
當圓乎乎的影子在一個黑影身邊停下的時候,他一下僵注了。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又輕又柔。
“什麼事?”
“你看見什麼沒有?”
“其他的衛兵。”
她上待要走,卻又停了下來,朝他影影綽綽的臉上瞥去。天太暗了,根本看不出輪廊。而那個衛兵也只能看到兜帽下一團模糊的淺色。一股淡淡的幽香向他飄來,他皺了皺鼻子,心跳加快起來,他以前從來沒有和一個金色皮膚的女人站得這麼近過。他只要伸出手來就能觸摸到她,如果他有這份膽量的話。
他筆直地站著,一動不動,兩眼看著前方。
“你不認為刺客會回來嗎?”女人問道。
“衛兵拿錢不是來思考問題的。”
“現在是我在問你。”她的聲音顯示出她對這場談話是認真的。“我說他會回來,他們都笑我。他們說他們會在荒漠上抓到他的。”她又對衛兵說道,“你是怎麼想的?他會回來嗎?”
“如果我是他,我就會回來。”
她又朝他的臉好奇地瞥了一眼,還是徒勞無獲,“你的口音很怪,你是哪兒人?”
“星團。”
“那你是星團戰爭以後才入伍的嘍?”
“是的。”
“那你對這兒不了解。”
“知道一點兒。”
“那麼刺客是從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