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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夕瑤渾身一顫,下意識地使出力氣,想從他的懷抱里掙開。
卻不料,她平時引以為傲的身手在他的面前卻毫無用處,他只用一條手臂就能讓她動彈不得。
他扣著她的腰身,近乎是緊貼著她的嘴唇在說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說你不記得我了麼?」
她的臉頰已然是通紅的,聽到這話,她咬了咬牙,直視著他:「你是在耍我吧?」
他低笑一聲:「陪我跳完這支舞就告訴你。」
一曲結束,他依然摟抱著她在屋子裡靜靜地移動著步子。
第二首曲子很快便從留聲機里流瀉出來,袁夕瑤見他一副完全沒有要停下跳舞的動作,心裡想著算了,她姑且就忍一忍,陪他跳完兩首吧。
結果。
見她不吭聲,他竟然抱著她跳了整整四首曲子!
已經跳了一晚上舞的袁夕瑤終於炸毛了,在他要帶著她跳第五首的時候,她憤然從他的懷抱里鑽出來,指著他:「你怎麼說話不算話?」
謝寅這時走過去將留聲機關上,音樂停止,他靠在矮櫃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以為我會有更好的自制力。」
這話里又在傳遞著無邊的曖昧,她剛剛才退散下去的熱度重新浮於臉上:「……不要臉。」
雖然明知道這是她未來的上線,她還是忍不住要對他出言不遜。
誰叫他老是做一些說一些遠超過正常同事關係的舉動!
他絲毫沒介懷她的話,這時自顧自地說:「關於你忘記我這件事,我今天不會給你答案,看你能不能自己想起來。」
袁夕瑤:「……」
頭一次見到有人出爾反爾還能這麼理直氣壯的!!
「不過。」頓了頓,他又說,「你可以問我一些別的你想知道的事。」
她跟他隔了三四步遠,警惕地看了他幾秒,脫口而出:「你對你的每個同事……都這樣?」
雖然她知道之前犧牲的那位和謝寅單線聯絡的麻雀是位男士,但她還是實在想不通為什麼謝寅能那麼表里不一——尤其是對著她的時候,完全跟平日裡判若兩人,騷氣欲氣全開。
謝寅挑了挑眉:「你覺得我像這樣的人?」
袁夕瑤很想回一句「那不然呢」,結果對上他的眼睛,她的話就往嘴裡縮了一半:「……我怎麼知道。」
謝寅:「你在吃醋。」
袁夕瑤:「???」
大哥,你是怎麼能從我這句話里得出這種結論的啊!?
謝寅一副「你別說了我都懂」的表情:「沒想到,你獨占欲還挺強。」
「不過,你放心。」他不徐不緩地說,「在你之前,我從未和任何女性或者男性.交往甚密過。」
袁夕瑤快要崩潰了。
她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能忍下不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把槍把他掃射成馬蜂窩的衝動。
她這時給自己倒了杯水,走到沙發邊坐下,生硬地將話題扯開:「你怎麼知道我會是你的新下線?」
「感覺。」
「……能不能給點不那麼抽象的回答?」
謝寅看著她,嘴角帶著抹淡淡的笑:「麻雀犧牲已經有段時間了,組織一定會想方設法派新人來和我接線。我人在軍統內部,最便捷又不會暴露身份的方法就是從內部給我推個新下線過來。」
「還有剛才說的感覺。」他這時從矮櫃邊朝她的方向走過來,「剛見到你時,我就覺得你不是軍統的人。」
話音落下,屋裡陷入片刻的寂靜。
袁夕瑤望著面前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心裡想著,原來這種對同類的嗅覺真的真實存在,不止是她一個人才有相同的感受。
他們都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準確地找到了對方骨子裡隱藏著的共性。
正是這種共性,才會讓她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受控制地去在意他、關注他。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謝寅已經走到了茶几前。
在她的注視下,他略微彎下腰,雙臂撐在茶几上,弓著背,直直地望向她:「我和組織的消息傳遞已經切斷了一個多月,我有不少信息需要傳遞出去。」
她點了下頭,立刻正色道:「好。」
謝寅將正事簡單明了地同她說完後,又說:「南京這回派你過來,很顯然是對上海區的容忍已經達到了極限,他們必定是希望你能在短期內就做出成績的。」
「給我們的時間很有限,因此我認為我們可以利用兩周後的那次針對我黨的行動,直接給南京方面扔出一個他們想要的通敵叛徒來結案。」
袁夕瑤秒懂他的意思:「龐忻?」
他點了下頭:「除了我和衛頌之外,他是每次行動計劃知道得最詳盡的人。」
衛頌他們是暫時動不了的,只能先從龐忻開刀。
她想了想:「我今天接觸下來,龐忻此人生性多疑,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謝寅眯了眯眼:「那就讓他自己走進圈套里去。」
她聽了這話一怔,不免在心中感嘆面前這隻獵隼,真是有夠損的。
兩個都是絕頂聰明的人,不需要多言,便能意會接下來的這步棋該怎麼走。
等事情全部談完,夜已經很深了。
謝寅低頭看了眼手錶,說:「很晚了,你今晚想睡在這兒嗎?」
袁夕瑤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睡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