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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給她繼續說下去的勇氣,他這時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肩膀,將她拉近自己、靠在自己的胸膛前。
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一直在輕微地發著顫。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在他的胸膛前啞聲開了口:「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我的爸爸。」
「在我有記憶的時候,家裡就只有媽媽一個人,或者媽媽帶回來的叔叔。同學都笑話我是個沒有爸爸的野孩子,我哭著回去問我媽,我媽什麼都不告訴我,就只是哭著打我,讓我不要再問我爸爸的事情。一開始我還不信邪,被打了還是問,到後面長大了,我就再也不問了。」
「我相信這也是我媽一輩子的痛苦和陰影,無論她和我爸發生了什麼,最後的結局都是如此、不會再改變。」
「你知道麼?當我每次看到別人有爸爸的關心和陪伴時,我真的好羨慕,因為我從來都不知道父愛是什麼樣的。」
「那麼多年了,我還是一直都在想,我爸爸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我沒有爸爸。」
程逸聞心疼地閉了閉眼。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她這些年會選擇在老男人的身邊,因為她想體會年長的男性的關愛,甚至企圖在這些人的身上去尋找父親的影子。
這完全是一種病態的情感轉移和盲目依戀。
但是她能怎麼辦?
從來沒有人教過她、沒有人告訴過她這是不對的,也根本沒有人能夠救她。
「施珈。」
他這時示意她抬起頭看自己,「你是成年人了,我不會拿好話騙你。的確,你失去了父親,沒有父愛,這是你比起別人天生的缺失和遺憾,我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但是,選擇年長的男性做契約綁定,絕對不會彌補你缺少的父愛,他們不是你的父親,他們也永遠無法代替你的父親。」
她眨了眨濡濕的眼睫,輕聲說:「……那我應該怎麼辦?」
他這時抿了下唇,抬手揉了揉她的發:「去愛和信任一個不會傷害你、給你很多很多愛,甚至可以將父愛也填補滿的男人。」
「施珈,你可以不相信男人,你可以不那麼輕易地去愛,這是你的權利,我不會去干涉。我只希望你能保護好你自己,能夠好好愛你自己,能夠快樂。」
「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試著來相信我,相信程逸聞,而不是相信男人這個泛指。」
安靜的車廂里,她借著車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可以看到他的眼睛裡閃爍著淡淡的光澤。
這讓她心跳不止,又感到心緒安寧。
那麼矛盾的情感,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對任何男人都沒有過的。
這讓她原本固守了那麼多年的她以為不會再跳動的心,終於被打開了一條縫,有光從這條縫裡傾灑進來,讓她渾身都感到很溫暖。
她貪戀這份溫暖。
從見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開始貪戀他給她的所有。
程逸聞這時低頭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給彭暉。
電話響了好一會才被接起來,彭暉的聲音有些戰戰兢兢:「這位大爺,你想好了再說話啊!」
程逸聞:「把電話給你爸。」
彭暉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索性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放,破罐子破摔地開了免提。
「彭叔叔,我是逸聞。」
他看著施珈,語氣輕鬆而淡然,「很抱歉,我想親口告訴你,我愛上了施珈,且這一生我都會只愛她一個人。」
電話那頭頓時像被靜音了一樣,彭暉看著彭暉爸綠油油的臉色,感覺自己已經死透了。
「請你不要責怪彭暉和施珈,我和施珈是自然相遇,在明白她和你的關係時,是我先愛上的她,也是我先接近的她。」
「如果你說不同意施珈離開你,那我一定會和你抗爭到底,因為究竟選擇在你身邊還是離開你,是只有她自己可以做的決定,我和你都沒有權利去干涉她。」
「我沒有任何其他訴求,我只希望她快樂。」
「只要她真的快樂,我可以等,等很久很久。」
「如果你想揍我,我明天在公司,歡迎你隨時來。」
說完這些,他就將電話掛斷了。
程逸聞看著施珈目瞪口呆的臉色,勾起了嘴角:「是不是更愛我了一點?」
她張了張嘴,剛剛還悲傷上頭的情緒,一瞬間都轉變成了哭笑不得。
「我是認真的。」
他這時打開了她那邊的車門,一字一句地對她說,「親愛的,選擇權都在你手裡。」
「你可以慢慢想,做一個讓你快樂的決定。」
「你知道怎麼樣可以找到我。」他彎了彎漂亮的眼睛,「我會一直等著你。」
我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愛你。
我也會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有耐心等你。
我一直都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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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程逸聞這一陣特別忙,每天幾乎都要加班到半夜,接著連軸轉和美國那邊的人開會。因為獨身,他也不高興回家,索性一直都待在公司,整個公司上下的人都怨聲載道、叫苦不迭。
還有膽兒大的,竟然還敢偷偷去問他的直系下屬,上次那位在他房間裡呆了一宿的大美女最近怎麼不來了,再不來,他們不是跳槽就要去跳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