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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戰場的機會。」
「你是說?有人會想著把我們送上戰場?好以後再也不用看見我們了。」
「他是這麼想的,但我們會不會消失,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你希望上戰場,因為那能證明你自己。我也希望,因為我寧願戰死也不願老死。」張翼德搖搖頭,「可這全船的人都這麼想嗎?他們是不喜歡被人當垃圾看,但有時相比要去面對死亡,也許很多人寧願呆在垃圾堆里。」
「如果他們不敢上戰場,那他們也不可能贏得拯救自己的機會。膽小鬼不配跟隨我。」
徐謙離艦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在艦橋上列隊為他送行。
徐謙看起來真的蒼老了,走路都顫巍巍的了。他向陸伯言笑著:「那天我還趕你走呢,沒想到先走的人是我。我還想親手給這艘船送終呢,結果看來要輪到你了。」
「你說過的,精衛號不會沉沒。」陸伯言笑笑,「它只會老去,只到再也開不動的一天。我們都會老的,都會有再也無法實現雄心壯志的那一天。回家吧,你多少年沒看過妻兒了?」
「是啊……」徐謙長嘆,「很多年了,很多年了……是該去看看他們了。」
「幫我問嫂子……不……師母好啊。」張翼德衝上前。
徐謙愴然而笑:「好的,我會去問好。」他轉過身,望望他終於可以自由而行的星空,「她的墓,我還從來沒有去看過。」
他走下甲板,蹣跚而行。
「敬禮!」張翼德大聲喝著。全體官兵立正,目送前指揮官遠去。
老人沒有回頭。
半個月後,消息傳來,精衛號被調入遠洋護航編隊,負責在公海星域為大漢運輸商業船隻護航。
「是護航?沒有其他戰艦編隊同行麼?」張翼德苦笑,「好歹給幾艘破船讓我們去和海盜拼吧。」
鍾士季也笑:「這可好了。一旦商船受傷,我們難脫責任。而若跟海盜硬拼,我們一艘船又勢單力孤,這又是一場必輸之局。而且我聽到風聲,有人已經收買了幾個最大的海盜頭子,要讓我們沉在遠海。」
「放馬過來吧!」張翼德喊,「我們演習中能贏主力艦隊,幾個海盜會打不贏?」
陸伯言搖頭:「不一樣的。演習時畢竟不會死人。而且對手按部就班死等計劃,你可以出奇制勝。但實戰時,對手永遠在給你製造陷阱。演習只能考驗一下戰術技術,真正的戰場完全是另一回事。沒有經歷過實戰,永遠也不敢說你的軍隊能打仗。」
「那正好,我們就打出點威風來給他們瞧瞧!」張翼德瞪眼。
鍾士季冷笑:「威風?你以為各主力不想威風?為什麼他們不來。你以為那些海盜都是些什麼人?有些根本就是某些國家的未入編艦隊!它們開著戰列艦販運軍火毒品,在公海星域上橫行了那麼多年,背後暗自有一些國家勢力支持,武器裝備比我們的還好。各國海軍裝模作樣剿了幾十年海盜越剿勢力越大,我們能有什麼威風?」
「少說這些沒用的。」陸伯言站起,「至少現在公海上的護航艦又不只我們一艘,人家能去我們為什麼不敢去。縱然有人會收買海盜要讓我們沉,我們也不能逃避。反正是要打,那就真刀真槍拼一場。」
「我們要拼的可不是開著帆船的烏合之眾,那是掛著骷髏旗的正規軍啊!這些年來他們向那些窮國小國運去了多少軍火毒品,為了賺巨額利潤挑起了多少場戰爭?你明知道他們多有錢,後台又是誰。我們拿什麼跟人家斗啊?」鍾士季喊,「那就是去送死!」
「不去的,現在可以離船。」陸伯言冷冷看著他,「任何人要走,我都不阻攔。」
鍾士季和他對視著,一會兒後冷笑:「你信不信我去喊一聲,可以帶走大半船人?」
「當然,然後呢?你們被劃為逃兵,永遠要東躲西藏見不得人的度過一生!」
「沒人想當逃兵!但也沒有人願意白死!」
「你上了這條船,怕死就再也沒用了!」陸伯言斷喝一聲。
幾秒鐘沉默後。鍾士季點頭:「陸伯言,兄弟們就跟你拼這一回。希望你能對得起大家豁出去這些條命!」
十天後,精衛號整裝起航,載著二十三萬名士兵和船員,二千二百架戰機,只有其他航母配給一半的彈藥和物資,駛向了數百光年外,它茫茫未知的前途。
陸伯言海軍生涯的真正第一戰,才要來到。
第16節 打劫
檢修裝甲、改裝戰機、維修機炮、清查艙體。準備再準備,全船人晝夜不停。
不再是準備演習時的吵鬧喧囂,一切忙碌都在沉默壓抑的氣氛中進行,這次是真的打仗,這次是真的會有人送命。沒有人知道會不會輪到自己,沒有人知道這艘船還能不能回家。
「突然發現應該給自己喜歡的女人寫封信啊,」張翼德感嘆,「全船人現在都在寫信呢,我老張也想寫,寫完了卻發現沒有女人可寄,他奶奶的。」
他看向陸伯言:「臭棋陸,你有那麼多女學生娃,隨便介紹一個給我,也好讓老張能過把寫情書的癮啊。」
「我記得你有老婆。」鍾士季一邊埋頭刷刷狂寫,一邊揭穿。
「他媽的,老子在這裡關了十年禁閉。老婆早跑了。」
「女人會有的。」陸伯言笑著,「打完這一仗,我們就成英雄了。那時你就等著收情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