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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翼德抓抓頭:「或許有吧……但很多年我沒有見過他了,也從沒有聽他發過任何命令,他的樣子我都記不起來,他好像三十幾歲就來這,現在五十多年了吧……也許早爛在什麼地方了,管他呢……」他抓起瓶來又要碰。
陸伯言迅速起身:「你不管我可不能不管,帶我去艦長室。」
「艦長室……按理說是在這個方向吧。」半小時後,張翼德在迷宮般的艦體中犯迷糊,「這條路我好面熟,我們是不是來過?」
「你究竟是不是這條船上的人啊。」陸伯言苦笑。
「廢話,要是老張認路,那還至於剛才警報跑了那麼久才到?」
「原來如此……」
「等等等等……」張翼德拉陸伯言停下,「我記得以前這裡應該有個門才對啊……」
他伸手去牆上摸,然後大罵:「他媽的是誰亂塗亂畫把這裡蓋上了?」
他找到一個按鈕,伸手一按,砰砰卡卡響了半天,那扇快鏽死的門才慢慢打開,中間還鐺一聲巨響,不知哪根軸斷了,鏽塵噴兩人一臉。
「這是通向艦長室的門?有多少年沒開過了?」
「沒十年也有八年了吧,我上回去見艦長那好像是我小時候的事了……」
這條通向艦中心的甬道,鏽跡斑斑燈光昏暗,好像很多年沒有人走過了。
陸伯言和張翼德都不由舉起電筒,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的走。一段路後張翼德醒悟過來:「我們這是做什麼?這是去艦長室,又不是去探寶魔窟。」然後故意把鐵板踏得噹噹響,要為自己壯膽一般。
來到盡頭的另一扇門前,銘牌上寫著古體文字。張翼德看了半天,愣是不認識。「這上面寫得什麼?」
「這塊牌子也許有兩千年歷史了吧。」陸伯言笑著,「這還是六十九代前的古漢字,和龍淵山壁上的文字相近,我想這裡就是艦長室了。」
張翼德去找電子門鈕,卻發現早已朽爛,也不知幾百年沒有人碰過了,他抹上一手黑灰,怒唾一口,上去就是一腳,大喊著:「裡面有人嗎?」
陸伯言搖搖頭,來到控制面板前,掏出軍刀把面板撬起來,開始接電線。
「這你也會?」張翼德好奇的湊過來,「你以前干特種兵的吧。」
「不是,向我的一陸戰隊出身來深造的學生學來的。我教他制海理論,他教我撬鎖迷香。」
「你們海軍都是練賊的吧。」
「你們海軍?好像你不是的。」
「媽的,我張翼德正宗空軍特戰十七師上校,十六星飛行員!不是愛喝酒犯了太多紀律,我怎麼會被發到這兒來,說是轉海軍航空兵,可這破船上哪有戰機?全是一千年前的古董,航空博物館裡的也沒這全啊。」
「怪不得,只有空軍專喜歡招你們這種頭腦簡單愣頭青。」
「怎麼著!怎麼著!」張翼德豹眼鼓起,「不服?一會兒找台訓練機練練?沒上陣打過仗,就少來我面前充大頭!」
「你真打過仗?你那十六星不是擊落的友機吧。」
「我呸!這要換了別人,我老張一拳就捶死你。知道南海列島保衛戰嗎?那年頭你們海軍窮得光屁股,母艦都沒一艘,愣靠我們空軍一個行星一個行星的轉場接力飛到戰場去的,別人上百艘戰船早在那候著了,那一仗打的!」張翼德眼中奕奕放光,仿佛回到當年:「我們師是第一個到的,先鋒才七十多架戰機,別人上百艘船呢,已經開始登陸了。我們問師長打不打,師長說不打——不打是丫養的!我們那就一個狂轟亂炸啊,在炮火中穿,你知道那是啥感覺不?你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了,滿天的梭子彈飛,誰管它,盯准了瞄準鏡一艘接一艘,等到突然我發現再也找不到敵艦了,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打了七個小時,我們師早拼光了,滿天都是援軍。就那一戰我打沉了三艘船,十架敵機,這麼的十六星,我們師比我戰果好的多了去了,不過……他們都死了。」
張翼德放低了聲間,嘆一聲:「所以我是我們師唯一的一個十六星飛行員了。」
陸伯言拍拍他的肩:「老張,我剛才說你是頭腦簡單愣頭青,現在你要知道,我不是在笑你。」
張翼德點點頭:「沒錯,我當時要是多一點心思,我肯定就怕死了。當時那些兄弟們要是多想一點,也不會豁出去拼了。你說的對,咱們空軍都是這號人……至少……當年都是。」
他長嘆一聲:「現在的空軍……全是貴族子弟的遊樂園了吧。這麼多年沒仗打,都來混混空軍,在戰機前照張相,出去騙小姑娘多風光啊。整天一到晚上就出去泡吧,第二天黑著眼圈訓練,老張看不慣,就是看不慣,這樣的我見一個打一個……這不……被打到這裡來了。」
陸伯言大笑:「我以前以為這裡全是流氓怕死鬼,沒想到還有野人。」
張翼德也大笑,正他張大嘴時,陸伯言手中的電線火花一閃,那門在他們面前開了。
張翼德的嘴就半天沒有閉上。
在他們的想像中,裡面應該結滿了蛛網,一座朽椅上躺著一具枯骨。但他們看到的是,整潔光亮、一塵不染,艦長室仍威嚴肅穆。
「這艦長叫什麼名字?」陸伯言問。
「徐謙……徐謙8301。」一位軍服筆挺的白髮老者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看起來能有八十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