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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教官!你的任命令下來啦!」白霜像超市大減價的以百米速度衝過操場,一路高揚著一張電報,撲進辦公室,「院長讓我通知你去院長室談話呢!」
陸伯言身旁所有的學院教官全部起立,向他鼓掌。
陸伯言笑著站起:「你不會用電話通知麼?」
「人家要親自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嘛!你這樣的人不能統率海軍,全海軍學院都還有什麼精神?現在好了!看看外面,大家都來祝賀了。」
陸伯言走到窗邊,操場上,已經越來越多的學生聚集過來。看見陸伯言出現,男生歡呼、女生尖叫,掌聲雷動。
陸伯言臉上卻沒有一點笑容。
院長室
「你的調令下來了,十五天後,去北海艦隊報到。出任……」院長突然停了幾秒,好像有話難以啟齒似的,「……精衛號的副艦長兼訓導員。」
這位老上將低著頭,似乎不好意思看陸伯言似的。陸伯言卻很平靜:「精衛號。是艘好戰艦啊。」
「是艘好船,就是太老了點……服役兩千年了。」老院長笑笑,「不過畢竟是個開始,好好去做吧,再過十年,海軍里終會有你應有的位置。實在不行,十年後回來接任我的位置好了。」
陸伯言搖搖頭:「我不會回來。」
老院長看看他:「怎麼,不想像我一樣在這悠閒養老?其實將來所有海軍將領都是你的學生,這位置閒是閒了點,倒也還能混。」
陸伯言站起身來,整整帽檐:「我的目標是海軍元帥。海軍學院院長最高也就是個上將。」
他向這老人敬禮:「我會按時去報導。」
老院長的眼中的光仿佛也年輕了,他站起身,回禮大聲喝著:「去吧!不混到艦隊司令就別回來!你是我們海軍學院這十年來最好的,你也會是海軍里最好的!」
陸伯言大步出門而去。
「精衛號?哈哈哈哈哈……」周公瑾再次暴發出他的招牌狂笑,「好……好有名的戰艦啊。我相信如果是我前面一百二十輩的那位周公瑾,能在這戰艦上服役,會感動的哭的,那可是帝國十大傳說級古代戰艦之一啊……哈哈哈哈,不過現在你也應該哭,聽說那艦再過半年就要進航天博物館了。」
「把我調去這艘船,今年開建的最新航母我就再也不用去想了。」陸伯言苦笑著將酒一飲而盡,「倒也輕鬆了。」
「嗯,所有能去這十艘古艦上任職服役的人,那都是帝國軍中出名的刺頭、酒徒、膽小鬼、老油條……但凡別處人見人恨的呆不下去的,都會塞到這些古艦上去。那些艦到是不小,每艘上至少塞了三十萬人吧,就是一變相的帝國軍事勞教所,只進不出,永無出頭之日。你陸伯言能去那個地方,說明上面對你真是另眼相看啊。」
「你就儘管笑吧。」陸伯言借醉意將酒瓶重重拍在桌上,「你這一輩子,是沒有去這樣的傳奇之地服役的機會了。」
「嗯,不但這輩子,我再修八輩子也去不了。」周公瑾笑著,「那地方註定是屬於你陸伯言這樣的人的。」
他突然收了笑,指住陸伯言:「聽著,能從那個地方走出來,你就成精了。那時候世上再沒有能難住你的事,也不會有你治不住的人。咬住牙,也千萬別灰心去和他們一起混日子。別讓那裡的人把你打垮了,別讓我看不起你。」
陸伯言望著這老友笑笑,不發一言,只將酒杯舉起。
「他朝若有一個人和你相爭海軍元帥的位置,那必是我。」
「好!統帥部見!」杯相擊出響亮之聲。
陸伯言坐在運輸艦中,看著舷窗外慢慢靠近的精衛號。
這艘船的巨大,在如今仍排在帝國前十位。但古舊笨拙的造型,和甲殼上被流星和射線刻蝕出的痕跡,都在昭示著它的蒼老。
十分鐘後,船身一震,開始對接。陸伯言沒見過艦體對接能震得這麼厲害的,看來設備是老化的夠嗆。但是他明白,這不僅僅是老化的緣故,更多是因為人的漫不經心。
對接成功後,艙務員站到艙門邊,也不說話,冷冷的看著座位上這些人。船中坐了大約七十多人,很少有高級軍官,大多衣裝不整,有些連軍裝都沒穿,在艙中抽菸打牌,好像不是來服役的,倒是三等艙里的遊客。艙務員也明白這幫人都是軍中的混混敗類,故而竟連個軍禮也不屑給。
陸伯言心中不禁有些悵涼,自己今後的許多年中,竟然就真要在這破舊艦船上,與這些人為伍了麼?
他心中明白,雖然院長和周公瑾都為他打氣鼓勁,但惹惱了權勢,被貶到這艘艦上的人,極少有能再重新走出去的,自己很可能一生就要在這艘船上渡過,除非申請退役。
艙門打開,座位上的人懶洋洋的站起來,一個個向那通道走去。陸伯言一直坐在位置上,好像潛意識中不願走入那艙門似的。那就是一座空中監獄的入口,門一旦在他身後關上,也許他這一輩子就再也無法逃走了。
直到艙中只剩下他最後一個,艙務員眼神古怪的盯著他。陸伯言才長吸一口氣,站起來,仍然習慣性的整肅軍裝,才昂首向前走去。
走到艙門口,突然艙務員一聲喝:「敬禮!」他筆直立正,向陸伯言行了一個標準軍禮。
陸伯言有些奇怪的看著他,不知他為何不向那些人敬禮,偏偏只向自己行禮,莫非知道他會是副艦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