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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半杯藍方威士忌下肚,她清醒了許多。她又倒了一些,然後坐在廚房的餐桌旁整理思路,給自己編好台詞。她深深地吸了口氣。
表演開始了——
諾拉鎮定地走到電話機旁,撥了個號碼。她提醒自己:最高明的騙子是不會講細節的。
響了兩聲後,一個女聲接起電話:“911急救中心。”
“哦,天啊!”諾拉對著電話驚叫道,“快幫幫我,他沒有呼吸了!”
“小姐,誰沒有呼吸了?”
“我不知道他怎麼了,他吃著吃著突然就——”
“小姐,”接線員打斷她,“誰沒有呼吸了?”
諾拉用力吸氣,她的胸部起伏著,“我未婚夫!”她慟哭著。
“他呼吸堵塞嗎?”
“不,”她哭叫道,“他就覺得難受,後來……後來……然後他……”諾拉停了下來。她覺得斷斷續續的句子會讓聽911磁帶的人相信這是真的。
“小姐,你的位置?你的地址是哪裡?”接線員問,“我們需要你的地址。”
諾拉一會兒語無倫次,一會兒大哭不止,最後終於說清了柯勒在布拉克科夫大廈的地址。
“好的,小姐,你就呆在那裡別動。冷靜點,救護車馬上就到。”
“求你們快點!”
諾拉掛上電話。她琢磨著自己還有六到七分鐘的時間可用。還有充裕的時間把最後一點清理工作做好。她決定把威士忌酒瓶和喝酒用的杯子留在外面。在這種情況下,誰會責備她喝上兩口呢?藥瓶可千萬得收好。
她把藥瓶放回手提箱,埋在醫藥袋的底部,醫藥袋又放在所有衣服下面。就算有人查到了這個藥瓶,讀過上面的標籤只會認為她服用十毫克的片劑防止季節性過敏。如果想從這裡借一兩片去吃,那就是自尋死路。
諾拉把手提箱拉鏈拉好,提到主臥室里,在一面全身鏡前給自己最後“化了妝”。她把白色棉布T恤衫從牛仔褲里拉出來,把領子猛扯了幾下,又用力地揉了幾下眼睛,把它弄紅;連續眨了幾下眼睛,又擠出點眼淚來把臉上的妝弄得更花。
——行了,可以過關了。
諾拉已經為下一步行動作好了準備。
第二部分:完美情侶
(二十)
真是太刺激了,動作太快了,第三幕就這樣拉開了。
閃光燈和警報器高昂的尖叫聲音充滿了車道。諾拉跑出前門,歇斯底里地叫著哭著:“快!求你們快點!求求你們了!”
兩個留著平頭的年輕男救護員迅速抓起包,衝進屋裡。諾拉把他們帶到衛生間,柯勒高大的身軀仰面躺在那裡。
突然,她跪倒在地,臉貼著柯勒的胸,無法控制地號啕大哭起來。矮一點的那個救護員不得不把她拉到走廊上,好施展急救措施:“對不起,小姐,你得呆在這裡,相信我們,他有可能還活著。”
接下來的五分鐘內,他們用盡了所有的方法想挽回柯勒·布朗的生命,但都無濟於事。最後,他們倆交換了一下眼神,知道回天無術了。
他們中年紀較長的一個轉過頭看看站在走廊上的諾拉,她明顯受到了驚嚇,臉上現出迷茫的表情。此時,救護員的眼神說明了一切,語言已經是多餘的了,但他還是好心地說了句:“我們盡力了。”
她明白了暗示,淚如泉湧:“不會的!”她大叫,“不會的,不會的,不!柯勒,柯勒!”
幾分鐘後,布拉克科夫大廈的警察趕到了,例行公事。他們接到電話,柯勒被宣布當場死亡。另一輛警車停留在車道上,警報器不停地閃著。
幾個鄰居趕來看發生了什麼事。就在一小時以前,諾拉和柯勒還開玩笑說鄰居會偷看他們做愛。
問話最多的警官叫內特·平格瑞,他比搭檔喬·巴里歐年齡大些,明顯也有經驗得多。他們的目的很簡單: 聽聽事情發生的過程和與柯勒·布朗的死有關的事。也就是說,他們需要必要的書面材料。
“布朗太太,我們理解您的痛苦,我們會儘量縮短問話的時間。”平格瑞說。
諾拉把頭埋在雙手裡。她坐在客廳的長軟椅上,那兩個救護員把她架上去的。她抬頭看看兩位警官。
“我們還沒有結婚,”她哽咽著說。她看到兩個警察都看著她左手上那枚柯勒送給她的四克拉的鑽戒,“我們才……”她停下來,把頭又埋進手裡,“我們最近才訂婚。”
平格瑞警官輕輕地踱著步子。他真的很討厭自己的工作,討厭去面對這一切,可是他必須去做。在所有的問話技巧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要有足夠的耐心。
慢慢地,諾拉對他和他的搭檔講述著整個過程。她在黃昏時分到達,給柯勒做了煎蛋卷,然後他覺得不舒服。她描述了怎樣把他扶到衛生間,他的身體看起來受著怎樣的折磨。
諾拉一會兒又扯遠了,有幾次,她又推翻剛說的話。一會兒,她的思路看來又很清晰,仿佛她讀過審判心理學,極度憂傷人的共同特徵就是認知狀態和感情狀態不穩定。
諾拉甚至對警官坦言她剛和柯勒做過愛。事實上,她提醒自己一定要提到這件事。縣裡的驗屍員第二天才能有結論,但她已經知道驗屍的結果了——柯勒死於心搏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