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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四濺,方向盤失去了控制。我拼命想把車倒出來,卻差點讓它翻個跟頭。如果不是又發生了一點點意外的話,我肯定就把車倒出來了。
——嘩啦!
我的臉撞上了氣袋,然後黃色的大圓桶就把一切弄了個稀巴爛。我的身體痛得揪心,但是我知道,沒死就算我狗運亨通了。我爬出小貨車,交通又開始順暢了。和我一樣,每個人都只受了點刮傷,地上到處都是水,還好沒有血。
白痴,我這樣罵著自己。最後我穩定了一下情緒,打了個電話。
“我把她給跟丟了。”
“什麼?!”蘇珊的聲音劈頭蓋臉地傳來。
“我說——”
“我聽見了。你怎麼把她跟丟的?”
“我出車禍了。”
她責備的態度立刻就變成了關心:“你沒事吧?”
“還活著。”
聽到我這樣說,蘇珊繼續糾纏著:“那你為什麼把她弄丟了?”
“那女的像個瘋子一樣,車開得不要命的快。”
“真的嗎?那你幹嘛不開快點?”
“嚴肅點,你真該看看她的樣子。”
“我是嚴肅的,”她吼道,“你真不該跟丟了她。”
我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但是,蘇珊還是不依不饒。就像要馬上抓住她的憤怒,給它扔出去一樣,我明白了,應該振作一點,不要氣餒。
“你是對的,”我說,“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她也冷靜了下來:“你會不會被她發現了?”
“不會。她不像是要把我甩掉,她只是開得很快。”
“她帶了多少行李?”
“就一個小拉杆箱,她一直帶著。”
“好,你收拾收拾回來吧。不管她去了哪裡,她一定很快就會回到柯勒·布朗的房子裡來的。”
我覺得這個話題比較輕鬆,“我們不互相挖苦了吧?”我問。
“算了。書面文件應該要下來了,”她說,“我會儘快通知你的。”
我說了再見,應該可以掛電話了。但是電話那頭可是蘇珊啊,她怕我覺察出她表露出了太明顯的失望,又叮囑了我兩句。
“飛回來的時候路上小心,”她說,“還有,今天別再把其他事搞砸了。”
我聽著,直到她把電話掛上,然後慢慢地搖搖頭。為了消除內心的憤怒,我開始慢慢地繞著我的小貨車踱步,憤怒卻捨不得輕易離開我。越踱,我就越難受。我全身都緊張起來,手也捏成了拳頭。我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只聽見“嘩啦”一聲,我的拳頭砸上了小貨車。
——就這樣,它又少了一扇窗。
第三部分:神秘的保險人
(四十三)
諾拉又往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後面好像發生了點什麼事,可能是個交通事故。
如果是個交通事故的話,那就是個巧合了,應該和她那種奇怪的感覺無關。從開著車離開艾維斯租車行,她就有一種感覺: 有人在跟蹤。
現在,她已經到達了巴克灣的中心地帶,那種奇怪的感覺仿佛也隨之消失了。
進入聯邦大道,路上擁擠的車輛也漸漸變少了,有些車減慢了速度,有些車停在了路邊的停車場上。紐布利大街好像有個什麼抗議遊行,從那裡經過的車輛都不得不繞道行駛。諾拉被迫繞了三次道,才最終到達目的地。
從機場乘公共汽車到艾維斯的途中,她就已經把結婚戒指戴上了。她習慣性地往整容鏡里看了看,準備下車。拉杆箱提出來了,車的敞篷也支起來了,“寶貝,好戲即將開演。”
和往常一樣,她開門進去的時候,傑弗瑞正在工作。她已經發現只有三件事情可以讓他放下手裡的寫作。吃飯、睡覺和做愛,這三樣順序可自由排列。
她沒有喊他的名字,而是悄悄向房子後面走去。他正在沉思,房間裡還放著音樂,他是聽不到她的腳步聲的。她打開餐具室旁邊的門,走進小院子。院子裡生長著遮天蔽日的長青藤和各種高大的植物,給這個溫馨的小院落增添了寧靜感。她花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做好準備,然後斜靠在一把柳條編制的柔軟的躺椅上,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幾秒鐘後,她聽到屋裡電話鈴響起,傑弗瑞接起電話。
“寶貝,是我啊!”她說。
“哦,別說你來不了啊。”
她笑了:“還不到說的時候。”
“等等,你在哪兒?”
“你向後瞧瞧。”
傑弗瑞出現在圖書館窗前,她抬頭看見他。他剛毅的下巴幾乎掉了下來,他隨之大笑起來,通過電話,她簡直可以清晰地聽見他的笑聲。
“哦……天啊……”他說。
諾拉一絲不掛地躺在躺椅上,只有一雙露跟鞋還包著腳。她對著聽筒咕嚕道:“看見什麼喜歡的了嗎?”
“那可太多了,沒有一樣不喜歡。”
“那就好。衝下樓梯的時候別摔著。”
“誰說我要走樓梯?”傑弗瑞打開窗戶,爬出來,搖搖晃晃地跳進了一條鍍銅的檐槽里,身手還算矯健,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諾拉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