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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塔考慮著如何插她的含羞草。“是的,當然。你說死刑判決書裡面並沒有提到。我是說,在理查死後。”她的視線從含羞草移到桌上的畫像再移到葛蘭特臉上。“那麼你認為,你真正嚴肅地認為,身為一個警察,理查和男孩的死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相當確定當亨利抵達倫敦接收倫敦塔的時候,他們還活得好好的。沒有任何一點可以解釋,如果男孩失蹤了,他會不拿這一點來大作文章。你可以想出任何解釋嗎?”
“不,當然沒辦法。相當難以解釋。我一直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是件天大的醜聞。那應該是對理查最主要的指控之一。你和我的捲毛羔羊似乎研究歷史研究得滿高興的。當我建議對過去做些研究以打發時間的時候,倒沒想過我竟導致歷史改寫。這倒提醒了我,亞特蘭塔.薛吉德要斃了你。”
“斃了我?我根本見都沒見過她。”
“不過她還是要帶槍來找你。她說布蘭特現在對大英博物館沉迷的程度就像染了毒癮一樣。她無法把他拖離博物館。就算他肉體脫離了那個地方,他腦海里還是盤旋著那些事;所以他已經不關心她了。他甚至無法坐著看完《乘風破浪》。你常見到他嗎?”
“在你來之前幾分鐘他還在這兒呢。不過我想未來幾天我不會有他的消息。”
關於這一點他錯了。
就在晚餐前門房拿來了一封電報。
葛蘭特把他的拇指放在郵局優雅的自粘信封折口下,打開信封,抽出了兩張電報。是布蘭特發的。
該死、混蛋、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你知道我說過的那份拉丁文編年史
克羅蘭的修士所寫的編年史
我剛看過而上面確有關於男孩死亡的謠言
這件事情是寫於理查生前所以我們毀了不是嗎
特別是我而那本我的好書再也寫不出來了
我可不可以在你們的河裡自殺
還是你們的河只有英國人可以用
布蘭特
在沉寂中門房開口道:“這兒是回函,先生,你要不要回信呢?”
“什麼?喔,不。不是馬上。稍後我會送過去給你。”
“很好,先生。”門房說,他充滿敬意地看著那兩張電報──在這位門房的家裡,電報限定只能寫一張紙──然後他離開,這回他沒有吹口哨。
這封電報是大西洋對岸的那種揮霍無度的寫法。葛蘭特想著以這麼奢侈的方式傳來的新消息,不禁又看了一遍。
“克羅蘭。”他說,一邊在想。為什麼好象想到了什麼?目前在這個案子裡沒人提過克羅蘭。卡拉定只說是某處一名修士寫的編年史。
做他這一行的太常面對這種事了。一個顯然摧毀案件原先所有假設的事實出現,使人心灰意冷。他以平常調查工作中會有的反應來面對這件事。他仔細地審視這個令人沮喪的事實。冷靜地、公平地,不帶一點可憐的卡拉定的那種茫然無措。
“克羅蘭。”他再念了一次。克羅蘭在劍橋郡的某處,還是在諾福克?還是在這個平坦國土的邊界某處。
矮冬瓜送晚餐進來,把淺盤放在他可以舒舒服服吃飯的地方,但是他沒注意到她。
“從這裡你方便拿到你的布了嗎?”她問。他沒有回答。於是她又問:“葛蘭特先生,你方便拿到你的布丁嗎,如果我把它放在這邊邊的話?”
“伊利!”他對她大叫。
“什麼?”
“伊利。”他輕輕地對著天花板說。
“葛蘭特先生,你不舒服嗎?”
他這才回過神來,發現矮冬瓜那張仔細撲過粉並且憂心仲仲的小臉,正橫亘在他與他熟悉的天花板裂痕之間。
“我很好,很好。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好過。等一下,好女孩,幫我送一張電報下去。把我的寫字紙拿來,布丁擋著我讓我拿不到。”
她給他紙和鉛筆,在電報回函上寫著:
你可以在法國差不多同一段時間替我找到相同的謠言嗎?
葛蘭特
之後他胃口很好地吃掉晚餐,並且準備好好地睡上一覺。當他舒服地漂浮在即將失去意識的半途上時,突然發現有人俯身看著他。他睜開眼睛看會是誰,結果他的目光正好射進了亞馬遜那雙焦慮、渴望的棕色眸子裡。在柔和的燈光下,她的眼睛看來更大、更像牛眼了。她的手裡拿著一個黃色的信封。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說,“我不想打擾你,但我不知道它究竟重不重要。這是封電報,你知道。你無從分辨。如果你今晚不看就表示遲了十二小時。英格翰護士已經下班了,所以除了十點鐘才會來的布理格護士之外沒人可幫忙。希望我沒吵醒你,不過你並不是真的睡著了吧,是嗎?”
葛蘭特向她保證她的做法是對的,然後她大大地嘆了口氣,幾乎吹倒了理查的畫像。
當他讀電報的時候她站在一旁,好象準備好在他讀到什麼壞消息的時候支持他一樣。對亞馬遜來說,所有的電報都是帶來壞消息的。
電報是卡拉定發的。
電文寫著:“你是說你要找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指控?布蘭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