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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蘭特想,撇開卡拉定家的財富不談,亞特蘭塔.薛古德看來釣到了好東西。
第八章
第八章
“怎麼樣,”瑪塔進來的時候說,“你對我的捲毛羔羊有何評價?”
“你真是太好了,幫我找到他。”
“根本不必找,他一直在我旁邊打轉。他實際上可以說是住在劇院。《乘風破浪》這齣戲他可能已經看了五遍;他不是待在亞特蘭塔的更衣室里就是站在外面。我真希望他們結婚,這樣就不會那麼常看到他。他們甚至沒有同居,你知道。純潔無瑕。”她把她女演員式的慣有聲音降低那麼一會兒然後說:“他們在一起時十分甜蜜,有的時候他們不像戀人倒像雙胞胎。他們對彼此全然的信任;雙方互相依賴以形成一個完整的個體。就我所見,他們從不吵架──甚至沒有爭執。正如我所說,純潔無瑕。這是布蘭特帶給你的嗎?”
她用手指頭懷疑地撥了一下奧利芬特的那本厚書。
“是的,他把它放在門房那兒。”
“看起來非常難以消化。”
“讓人缺乏胃口,應該這麼說。不過一旦你狼吞虎咽之後,是很容易消化的。讓學生讀的歷史,寫得鉅細靡遺。”
“嘔!”
“至少我發現備受尊崇的湯瑪斯.摩爾爵士從哪兒聽來理查的事了。”
“是嗎?哪兒?”
“從一個叫約翰.莫頓的人。”
“沒聽過。”
“我也沒聽過,不過那是我們無知。”
“他是誰?”
“他是亨利七世時的坎特伯里大主教,理查的死對頭。”
如果瑪塔會吹口哨的話,她此時一定會用口哨來表達。
“原來那兒就是消息來源啊!”她說。
“那兒就是消息來源,而且後來有關於理查的種種說法都源自那兒。根據那個故事,神聖的摩爾寫出他的歷史,根據那個故事莎士比亞塑出他的性格。”
“所以這是恨理查的人的版本。我倒不知道。為什麼神聖的湯瑪斯爵士提到莫頓的說法比別人多?”
“不管誰的說法,都是都鐸的版本。至於他提到莫頓,看來是因為他小時候曾在莫頓家裡待過。莫頓是『當時在場的人,所以寫下目擊者的說法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的訊息應該是第一手的。”
瑪塔用她的手指又戳了奧利芬特一下。“寫這本沉悶厚重的書的史學家知道那是有偏見的版本嗎?”
“奧利芬特?只有暗示。老實說,他自己對理查也相當困惑。在同一頁中,他既說理查是傑出的管理者和將領,聲譽卓著,沉著穩重,生活優裕,和伍德維爾家那些傲慢的人(皇后的親戚)比起來要受歡迎得多;卻又說理查『全然的狂妄自大,為了保衛到手的王冠不惜掀起腥風雨』。在某一頁他勉強提到:不過有一些理由讓我們覺得他不是完全泯滅良知。”下一頁就寫到摩爾對理查的描述,一個為他自己的行為深受折磨、難以入睡的人等等。”
“那麼你那沉悶厚重的奧利芬特比較喜歡紅玫瑰了?”
“喔,我不認為。我認為他並沒有故意去偏蘭開斯特。不過現在我想起他的確對亨利七世的篡位十分容忍。我不記得他在哪兒曾露骨地表示過亨利沒有資格繼承王位。”
“那誰把他推上去的?我是指亨利。”
“蘭開斯特家剩下的和伍德維爾家傲慢的那些人支持的,我猜,還有全國因為男孩被殺而掀起的激憤。很明顯的,任何有一點點蘭開斯特血綠的人都會這麼做。亨利本身又夠精明,把討伐暴君當作他奪取王位的口號,而先避談他的蘭開斯特血統。他的母親是愛德華三世三兒子的私生子的繼承人。”
“關於亨利七世我只知道他有錢得不得了而且苛刻得不得了。你知道在可愛的凱普林(譯註:英國作家,專寫英國宮廷故事)故事中,他封一名工匠為騎士,不是因為他技藝超群,而是這人幫他省了把書捲起來的麻煩?”
“用掛毯後面生鏽的劍。你一定是少數知道他們這則凱普林故事的女人。”
“喔,我在很多方面都是個傑出的女人。所以和以前比起來你對理查並沒有進一步的發現?”
“沒有,我和庫斯伯.奧利芬特爵士一樣的困惑,祝福他。不同的是,我知道我自己很困惑但他看來並不知道這一點。”
“你和我的捲毛羔羊常碰面嗎?”
“自他第一次來看我之後就沒再見過,那是三天前的事了。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後悔答應我了。”
“喔,不。我肯定不會。忠實是他的信念和教條。”
“就像理查。”
“理查?”
“他的座右銘是『忠貞不二』。”
這時傳來試探性的敲門聲,在葛蘭特請他進來之後,出現在門口的是布蘭特.卡拉定,像往常一樣身上穿著松垮垮的外套。
“喔!看來我打擾了。我不知道你在這兒,哈洛德小姐。我在走廊上碰到自由女神像,她以為你獨自在房裡,葛蘭特先生。”
葛蘭特馬上就知道他所說的自由女神像是指誰。瑪塔說她正要走,而且最近布蘭特可要比她受歡迎多了。她要讓他們倆好好的尋找一個殺人犯的靈魂,不要打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