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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將他的馬擦拭了一遍,在它身上蓋一塊毯子,再拿一些乾草和新鮮的水餵它之後才離開。他心裡疑惑地想著那匹累壞了的馬和這神秘的寧靜。當他停在大門口的時候隱約聽到大廳里傳來的聲音,就在他考慮要不要在上樓回房前先去那兒看看是怎麼回事時,樓梯上方傳來了:“噓……”叫他的聲音。
抬頭一看,他表妹安的頭伸出了扶手,她的兩根既長且美的辮子掛下來,像兩條系鈴鐺的繩子。
“理查!”她有點像耳語的對他說,“你聽說了嗎?”
“有什麼問題嗎?”他問,“怎麼了?”
當他走向她時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拖他朝他們在頂樓的教室走。
“到底是什麼事?”他問,同時把身體往後傾,像是抗議他那十萬火急的樣子。“發生了什麼事?可怕到你不能在這兒告訴我?”
她把他一把推進教室然後把門關上。
“是愛德華!”
“愛德華?他病了嗎?”
“不!是醜聞!”
“喔,”理查說,鬆了口氣。醜聞對愛德華來說根本就是家常便飯。“怎麼了?他有新情婦了嗎?”
“更槽!喔,更,更糟,他結婚了。”
“結婚?”理查說,由於根本不相信所以他的聲音聽來相當平靜。“不可能。”
“但他的確結婚了,這是一個小時前倫敦傳回來的消息。”
“他不可能結婚,”理查堅持。“國王結婚是件大事,是合約,是協議,甚至是整個國會的事,我想。你為什麼會認為他已經結婚了?”
“不是我認為,”安說,她說了這大半天他卻如此冷靜的接受,不禁令她有點失去耐心。“全家人都在大廳氣憤地討論這件事。”
“安!你在門口偷聽了嗎?”
“喔,別那么正經。畢竟我並沒志麼認真聽,河的對岸都聽得見啦。他娶的是葛瑞女士!”
“誰是葛瑞女士?哥洛比的葛瑞女士?”
“是的。”
“但是不可能,她有兩個孩子,而且年紀相當大。”
“她比愛德華大五歲,可是美得不得了──這是我不小心聽到的。”
“什麼時候的事?”
“他們已經結婚五個月了。在北漢普頓那秘密結婚的。”
“但我以為他會娶法蘭西王的妹妹。”
安以一種別具深義的音調說著,“我爸爸也是。”
“的確,這對他來說非常尷尬,不是嗎?在協商了那麼久之後。”
“倫敦來的信差說他常常暴跳如雷,這使他看來像個傻瓜。她好象有一整隊的親戚,而他討厭他們每一個人。”
“愛德華一定著了魔。”在理查充滿英雄崇拜的眼光中,愛德華所作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對的。他的愚蠢,無可否認的,毫無道理的愚蠢,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他著了魔。
“那會讓我母親心碎,”他說。他思及他父親和愛德蒙被殺的時候,還有蘭開斯特大軍進逼倫敦城門的時候,他母親展現的勇氣。她沒有哭泣也沒有將自己里在自憐的保護膜里。她安排他和喬治去荷蘭的烏特勒克,就有如她安排他們去學校就讀一樣。他們可能再也無法相見,但是她卻冷靜的,以不掉一滴淚的實際態度,讓自己忙於為他們準備在冬天橫渡英吉利海峽所需的溫暖衣物。
她如何忍受這個,天外飛來的一擊?這個有破壞狂的傻瓜。這毀滅一切的愚行。
“是的,”安溫柔地說。“可憐的西西莉姑媽。愛德華這樣的傷害每個人真是罪無可赦,罪大惡極。”
但愛德華還是完美無瑕。如果他做了什麼錯事那是因為他生病了,著魔了,中蠱了。愛德華依然擁有理查的忠貞;全心全意的,近乎崇拜的忠貞。
即使在多年以後那樣的忠貞──成年的,基於認知和接受後的忠貞──依然那樣的全心全意。
然後故事進展到西西莉.納維爾的痛苦,以及她是如何的試圖重整她和兒子愛德華之間的關係,她是既高興又覺得羞恥,不過她的侄子渥威克卻氣得不得了。
還有一段很長的文字描述這位有著著名鍍金般秀髮的堅強美女,成功地做到了其它溫馴美女做不到的事;以及她在西敏寺的即位典禮(她在渥威克沉默的抗議中登上王位,渥威克無法不去想伍德維爾的這一大家子人,將看到他們的姊妹伊利莎白登基成為英國女王。
下回理查出現在故事中是他身無分文準備前往林恩,正當無計可施時突然有一艘荷蘭船剛好停在港灣里。同行的還有他的哥哥愛德華、愛德華的朋友海斯汀和一些隨從。他們這些人除了全身上下的行頭之外一毛錢也沒有,在一番爭執之後,船長同意以愛德華的毛皮帽子充當船費。
渥威克最後終於決定他受夠了伍德維爾家族,他曾幫助他表哥愛德華登上英格蘭王位,他就可以一樣輕而易舉的拉下他。此舉獲得了所有納維爾家人的支持,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甚至包括了好好先生喬治。他覺得迎娶渥威克的另一個女兒伊莎貝爾,藉此獲得蒙特哥、納維爾和畢強普三個地方半數的土地繼承權,要比對他哥哥愛德華忠、心耿耿划算得多。短短十一天內,渥威克就政變成功,讓整個英格蘭大吃一驚,而愛德華和理查只得在阿卡莫和海格間,十月的泥地里蹣跚地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