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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胡鬧啊。能辦這麼大的喪禮,相信喪家一定是個大財主,這麼一來,給主
任的紅包可不會一兩張鈔票就打發了吧。”
“建築商不過是靠著房地產熱賺一筆罷了,卻處處喜歡擺闊,我看主任,你不好好
敲他一筆怎麼行。”說著,司機也開始幫腔。然後猛踩油門,發動引擎。
“我剛剛聽到一些學生談話的內容。”司機轉動方向盤,巧妙的避開參加喪禮的人
群。
“這個女孩好像不是普通生病死的。”
“這是什麼話?病還分普通或高級的啊?”
“別插嘴嘛,你就這壞習慣!”
“別生氣,那些學生說些什麼?”
司機把方才聽到的話複述了一遍,才剛說完,芳野突然敲著方向盤,喊了一聲
“停!”幾乎就在同時,煞車聲響起。
“怎麼了?你別嚇我。”
“我想了一下,我根本沒必要到車庫去,反正東西只要放著就好了嘛,你就讓我在
這裡下車回家,行吧?”
“是沒關係啦,要不我乾脆送你回家好了。”
“那倒不用,我還有點事要辦。就這樣囉。”
芳野將工作服的上衣換成西裝,從助手座跳了下來。看著卡車間遠了之後,又快步
走回剛剛一路開過來的路上。走了一會兒,參加喪禮的人三五成群的映入眼帘,跟幾組
人擦身而過後,芳野拍了拍一個人的肩膀。
“什麼事?”
對方轉過頭來,芳野問道:
“你是豐能高中的學生嗎?”聲音咄咄逼人中帶點威嚴,跟剛才和司機胡謅時的態
度判若兩人。
“你剛參加完柴本美雪的喪禮嗎?”
“嗯。”
年齡差距造成的威嚴與壓力,使少年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我不會占用你太多的時間,只希望你幫我一點小忙。”
芳野從外衣內袋拿出黑色的筆記本說:
“這裡不方便談話……”
說著,便走向旁邊的岔路。他踩著自信讓對方跟得上的腳步,頭也不回的一逕往前
走。少年怯怯的向四方投注求援的眼神,卻不巧都沒有見到熟識的臉孔,所以腳步就自
然的跟著芳野挪動。轉進岔路之後,完全不見其他人影,這時芳野便用一種緩慢但不容
支吾其詞的語調說:
“你叫什麼名字?……內滕規久夫。規久夫怎麼寫?”
早暮的秋陽,將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2
鐵門砰然關上之後,點火開關立刻被按下,火一點燃,焚化爐隆隆作響的聲音便不
停的鞭打著祥子的耳朵。美雪在哭,祥子心想。祥子耳邊甚至聽到美雪正在疾聲吶喊:
“我不想死!”在此同時,和尚的誦經聲仿佛企圖消除這些幻聽般隨之而起。低吟的經
文節奏單調,安撫著死者不要哭泣,並慰藉家屬不要悲傷。不過,那缺乏抑揚頓挫的旋
律,幾乎要讓人懷疑,這些誦經聲是不是在為家屬的哭泣聲和音。誦經聲音高揚起來的
時候,祥子耳中傳來跟經文節奏衝突的喃喃自語。
“美雪,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這聲音充滿冒犯經文的怨氣,祥子不由自主的一轉頭,耳朵剛好碰到健次郎的嘴唇。
——老公!
“美雪在焚化爐里哭,哭著要我們為她報仇。”
健次郎雙唇不知所以的自言自語,嘴唇仿佛因怒氣而痙攣般的直打顫。他的失態,
讓人無法跟喪禮時穩若泰山的健次郎聯想在一起。祥子靜靜的,但是卻用力的握住健次
郎的手。
“我們走吧。這些經文毫無意義,我想美雪也不會聽的。”
坐在車中,兩人四目相對。霎時,健次郎沒來由的覺得眼前的祥子,目光好美。哭
幹了的眼睛,剛剛還空洞無神,毫無光彩且失去意志,但現在,祥子的眼睛卻凝視著他,
閃閃發亮。
——好美的眼睛。她總是在重要的時刻,閃耀著這種眼神。
健次郎沒發現,他自己也是這種眼神,只是直愣愣的注視了祥子好一陣子。
“你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祥子用恢復平靜的聲音說。
“美雪陷入彌留狀態的時候,我就已經下定決心了。為美雪、為你,也為我自己,
我都有義務把兇手找出來,討回這個公道。”健次郎凝視祥子的眼睛,咬牙切齒一字一
字用力的說得清清楚楚。
“對不起,我好像誤會你了。”
“誤會?喔,喪禮的時候你似乎對我很不滿,可是我除了這麼做之外,別無他法。
我絕對不能讓親戚們知道美雪的死因,要不然一定會變成一個天大的笑柄。對我的親戚
是這樣,對你的親戚也是一樣,我誰都不信任。這些人就只會厚著臉皮來要錢,卻沒有
絲毫的感激,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他們只知道幸災樂禍,只要認識的人里有比自己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