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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婕點點頭,欣慰地說,“我明天就告訴警察。”
“沒事的話,我走了。”我站起身。
“張先生,你明天再來一趟行嗎,我還有些話想跟陳瑞說說。”
“可以。”
我徑直走到門口,李婕依然望著我,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忍不住問我:
“除了車禍的事,他還跟你說什麼嗎?”
“他說明天是他生日,可惜不能和你一起過了,然後謝謝你準備的禮物。”
我瞄了眼靜靜擺放在陳瑞床邊的一款男士手錶,邁步出了房間。
我能夠想像到,李婕又在哭泣。
次日晚上,我來得早了些,一見面李婕就興奮地告訴我,肇事者已被找到了,果真是養殖場的貨運司機,然後她特別感激我幫忙,我說這不過小事一樁。
“今天還要我做什麼?”我問她。
“我想再跟陳瑞說點話。”
我臉色不大好看,心想她是拿我當傳話筒了。
誰知李婕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封被拆開的信來,交給我。
“誰的?”我問。
我很疑惑,這年代,居然還有人跟我一樣,會用到書信?
“他姐姐寫的信,昨天剛寄來,張先生,你讀給他聽吧?”
我明白了,怪不得李婕讓我今天再來一趟,原來是幫這忙。
“他們姐弟平時就靠書信聯絡麼?”我又多問一句。
“是啊,他姐姐在北京工作,都一年多沒回家了。以往呢,他們有個習慣,會定期寫信,互通一些信息,大概幾個月一次。其實吧,現在通訊這麼發達,很多事一個電話都解決了,哪需要寫信,不過陳瑞和他姐姐偏偏不喜歡這種方式,認為人與人之間溝通變得太隨意太直接了,而書信就顯得比較婉轉,可以寫出一些當面或電話中不大能說出口的話來。”
我點點頭,覺得李婕說得有道理,雖然我用書信的原因和他們並不同。
我也開始領會李婕的意思。
“你想暫時瞞過他姐姐,讓他像以往那樣回信?”
“是的。”
“那字跡的問題怎麼解決,他姐姐肯定認得他的字。”
“這倒不用擔心,因為他每次都用電子郵件來發信,他姐姐打開手機就能看到了。他郵箱密碼我也知道,所以我可以代他做這件事的。”
我懂了,不再多問,隨即粗略掃了眼信上內容。
“瑞瑞:最近怎麼樣啊,那些科學雜誌還在收集沒?姐姐最近工作忙,挺累的,不過上周末跟你未來姐夫繞北京城轉悠了一圈,還是騎行哦!改天你也試試吧,很有意思,抽空多出去走走,別老悶在家裡。對了,姐姐以後可能越來越忙,過年都不一定回去,你有什麼需要就給姐姐寫信,和以前一樣,每三個月姐姐寄一筆錢回去。另外,你也老大不小,是時候找個女朋友了,你那關係要好的女同學李婕,你們不一直走得很近麼,姐姐反正看她可以。好了好了,不多說了,你肯定又嫌姐姐囉嗦對吧?那下次再聊~陳蕊。”
信的內容很常見,但通過這簡短的幾句話,我倒對這姐弟倆性格有了初步印象:姐姐較為開朗,弟弟較為內向。
我一字一句地讀給陳瑞聽。
他顯得很激動,並且與李婕想法一致,打算瞞住她姐姐,至少瞞到她姐姐下月順利完婚,不能讓這件事給她姐姐的婚禮蒙上陰影。
我提醒他,親姐姐的婚禮,他是必須要在場的。
他說他有辦法。
於是,李婕坐一旁用筆記錄,我則負責傳述,立刻給他姐姐回一封信。
信很簡短,陳瑞先鋪上一段家常話,最後編一個謊言,說他尋了份相當理想的工作,可在正式入職前,須進行一個星期的封閉式培訓,正好跟他姐姐婚禮時間衝突,所以去不成了,還讓他姐姐不要怪他。
“這能行嗎,會不會被他姐姐識破啊?”李婕發送完這封電子郵件後,擔心地問。
“不知道,他們真的不通電話麼,畢竟這種事,一個電話就暴露了。”
“嗯,他們真沒有通電話的習慣,他姐姐是個省吃儉用的人,說長途電話貴,除非突發狀況吧。”
“相依為命的親弟弟不參加婚禮,不算突發狀況嗎?”
“如果他姐姐真打電話來,就由我接聽好了,以前也有過這種事,因為陳瑞聽覺不是很好,電話中聲音經常聽不清,到時我再編個理由唄。”
我嘆口氣,覺得這些事光聽著就很累。
而現在最荒唐的,是連我也參與進來了。
誰知沒兩天,陳蕊便回信了,信上她對陳瑞決定表示理解支持,反應出乎意料的平淡,對陳瑞新工作也不聞不問,跟前一封信上語氣差別很大,給人一種匆忙應付的感覺。
李婕在那慶幸,我卻略帶疑惑。
“他們上次通信,是什麼時候的事?”
李婕被我這麼無端端一問,顯得有些詫異。
“上次啊……應該就在陳瑞出事前幾天吧,他正好問他姐姐下月婚禮的事。再上次的話,那得好幾個月前了,我記得是他姐姐說工作太忙,不能回家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