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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姐繼續說,蜜果凍雖然有人買,但她不想太過招搖,怕出事,所以現在基本只賣老顧客,或老顧客介紹來的。剛那婦女就是一名老顧客的朋友,為了給她老母親治好白內障。
聽完後,我算懂了,怪不得店要開在僻靜的橋下。自那天起,我多了一件事做,就是幫吳姐記錄及回訪買蜜果凍的客戶,通過電話,詢問對方療效之類的,其實人也不多,平均一個月兩三個的樣子,所以比較輕鬆。不過,雖然成了吳姐助手,我依然不知蜜果凍究竟為何物,直到一位叫芳芳的小姐到來。
那年冬天,一大清早,我們就見一個二十上下的女人匆匆踏進店門,她披件羽絨外衣,染了頭黃毛,一雙套著黑絲的細長大腿暴露在風中,黑絲上還有個破洞。她叫芳芳,是個酒吧坐檯小姐,聽說我們在賣治眼病的藥,所以跑來了。
吳姐好奇她是聽誰說的,因為按以往規矩,蜜果凍只賣給熟客或熟客朋友,芳芳說是一名酒吧客人告訴她的,料來那客人曾是吳姐顧客,也勉強算介紹的吧。
吳姐心想芳芳的話也有道理,再者見她極迫切的樣子,就答應了。然後問她藥給誰用。
“能給誰呀,我自己咯!”說著芳芳將眼皮扒開,眼睛裡全是血絲。
“怎麼回事?”吳姐問。
“不知道……反正前段時間吧,我眼睛一直痛,看東西經常模糊,開始我懷疑喝酒鬧的,結果後來越來越嚴重,早晨起床,兩隻眼睛通紅通紅的,嚇死我了!我真怕哪天眼睛瞎了,我該怎麼辦啊?”
“你先別急,不管你眼睛什麼病,我的藥都包治的。但今天我手頭沒貨,你拿不到藥。”
“啊?那怎麼行?!我連夜打車過來的!就為了到這買藥。大姐,你幫幫我吧,我住得遠,過來一趟不方便……”
芳芳性子很急,死皮賴臉地求,最後吳姐實在沒轍,只能給她現做一份,但必須等幾個小時。
“沒事,你慢慢弄,我等到晚上都行。”芳芳終於笑了。
吳姐也不耽誤時間,拉著我手,掀起了門帘。那是我頭一回進內室。說實話,內室比我想像的普通,就一張床,一個柜子,另外還有台迷你冰箱。房間讓人感覺特別擁擠。
吳姐跟我說,今天客人來的突然,她真沒準備現貨,所以我得先幫她去取原料,她則招待客人。我問原料哪裡取,她告訴我在河對岸的醫院,找一位名叫黃楓的後勤部主任,是她初中同學。
我立即出發了。
到醫院,很順利見了黃主任,講明來意後,黃主任變得有些緊張,忙拉我出辦公室,挑走廊說話。
這種狀況,令我一下明白,她和吳姐生意應該是繞開醫院,私下進行的。
隨後,黃主任讓我去地下一層的廁所等,她一會送來吳姐需要的東西。
說是一會,結果我足足等了四十多分鐘,才見她拎一濕袋子過來,袋內裝了個鐵盒。
“你跟老吳說,這幾天貨不多,才一份,不過保證是新鮮的。”黃主任邊說邊遞袋子給我。
“去吧,儘量別讓人看到。”她最後囑咐。
回店路上,我特別好奇這鐵盒,一直猶豫該不該打開看看。
尤其黃主任提到“新鮮的”,我想醫院究竟有什麼東西,會用這三個字眼形容呢?
最終我還是禁不住誘惑,來至暗處,小心翼翼地開啟鐵盒蓋子。
下一瞬間,我徹底驚住了,並感到一陣反胃,手中的鐵盒差點脫手。
因為我見鐵盒內裝的,是一對圓鼓鼓的眼球!且明顯從人眼洞裡剜出來的,手活十分精細。眼球大半部分,都被藥水浸泡著,仿似兩隻膨脹的蝌蚪。此外不知何原因,這對眼球顯得有些污濁和萎縮,和活人身上的不太一樣。
隔了好長時間,我才緩過勁來。我再克服噁心感,近距離觀察,發現這對眼球另有些奇怪,在眼球裡面,布滿了許許多多芝麻般的黑點,似乎還在微微顫動。
是蟲子!
我不知如何形容當時的感受,總之渾渾噩噩回到了店裡。
鐵盒給吳姐後,我把黃主任話跟她說了,然後低頭站到一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吳姐畢竟老辣,一眼就看穿了,問:
“你打開盒子了對不對?”
我點點頭。
“別在外邊亂說,聽到沒?”
我又點點頭。
“眼球是蜜果凍最重要的成分,我們祖上秘方相信吃人眼球治眼病,差不多是以形補形的意思。所以別大驚小怪的,認真幫吳姐做事,懂不懂?”
邊聽吳姐“科普”,我邊想像蜜果凍,赫然覺得那眼球還真挺像果凍,看上去水滋滋,軟軟嫩嫩的。
但想到一口把這種東西吃進嘴裡,頓時感覺整個胃都快吐出來了。
隨後吳姐開始準備其他材料,有水果,牛奶,甜味劑,魚膠粉,正當吳姐倒出眼球,快要搗碎時,我提醒吳姐,眼球里有蟲子。
吳姐湊近一看,近得像要舔那眼球,即對我說:“這屍體生前眼睛肯定也有病,算了,幾隻蟲子而已,讓它去。”
我緊張地盯著吳姐做事,當她把碎成渣一樣的眼球和其他材料混在木盒當中,再放入冰箱後,我才算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