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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快說。”王自力東西都不吃,直接眼巴巴望著張南。
“首先,我想給那女人下個定義,她很精明,做事也謹慎,但目前來說,她的精神狀況不大正常,你同不同意?”
“嗯,確實。”王自力點點頭。
“至於不正常到什麼地步呢,我覺得,她出現了一些幻想。”
“幻想?”
“她和那個惡魔男人的故事,我是不信的,你呢?”
“喂,大哥,你是通靈人,我是警察,按說這種天方夜譚一樣的故事,你應該比我更信才對,怎麼現在你反而搞得和個無神論者似的。”
“我是就事論事,當然也有一點點邏輯性推理在裡面。”
“說說。”
“有時候,一整件事中存在漏洞,那麼就該懷疑整件事的真實性。你記不記得,我昨天跟你說過,好像那惡魔男人從那女人的故事裡出現後,她老公就不見了?”
“記得,不過你所謂的不見了,是在那女人的敘述中,其實這不能說明什麼,很可能是那女人覺得沒必要再提她老公,或者她對她老公恨之入骨,不想再提。”
“說得好,恨之入骨。”張南點點頭,習慣性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你知道麼,幾乎所有問題,都出在這恨之入骨上。”
“你他媽有個壞毛病,就是不喜歡一口氣把話說完。”王自力很急躁。
“我問你,那女人跟你敘述的時候,有沒有抱怨過她老公,告訴你她老公對她怎麼怎麼惡毒?”
王自力先想一下,然後回答:“沒什麼印象。我只記得她說他們夫妻關係不好。”
“我這邊也一樣。”張南喝了口水,潤潤嗓子,“那女人只說她老公對她不怎麼好,她缺乏幸福感,但對她老公動手打她的事,只是輕描淡寫地一提,還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些事她也認了。”
“有什麼問題?”
“你不覺得奇怪?一個三番四次被老公虐待得跑去警局報警的女人,結果在跟我們敘述的時候,居然沒怎麼抱怨過她老公,反而還在擔心她老公失蹤的事,是不是不合情理?”
“嗯……”王自力這才聽出些意思。
“就像你剛說的,她對她老公恨之入骨,還和別的男人出軌,但從她的話裡面,我沒怎麼感受到她對她老公的恨意。”
“我也沒有。”
“所以我覺得,她的話有虛假成分,她在說謊,至於哪些話真,哪些話假,需要進一步推敲。”
“從心理學來講,說謊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而罪犯的話,說謊一般有三個目的,偽裝,隱瞞,掩飾。”王自力說。
“我剛說了,我不相信她關於那個惡魔男人的故事,尤其是當那惡魔男人出現後,她老公好像消失了,對此,我有個大膽猜測。”
“什麼?”
“她的老公,很可能就是那惡魔男人。”
“啊?這怎麼會?”王自力雙眉微皺,顯得難以置信。
“你想想,那惡魔男人出現後,她老公消失,這個時候,她的精神狀況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開始出現幻想,而那個惡魔,是完全基於她的幻想產生的,影射的正是她老公。從最早認識她老公時候的良好印象開始,慢慢的她老公在她心中的形象越來越差,越來越恐怖,直到變成一個惡魔。整段故事,就是她老公在她心裡轉變的過程。”
王自力輕點了點頭,說:“那她為什麼要費勁編這麼一個故事呢,直接告訴我們她老公對她多麼多麼壞不更簡單?”
“我認為不是她故意編的,而是她自己也這麼覺得。我跟你說過,那女人精神狀況有點問題,大概因為受了太多刺激,導致她思維長期游離在幻想和現實間,才會把她老公想像成惡魔。”
“有道理,那按你這麼說,她老公早失蹤了?”
“我覺得是這樣,而且應該在她敘述那段故事中,惡魔男人出現的時候。”
“也就說,三個多月前?”王自力用力眨了眨眼。
“對,我還特別留意了最後那段監控錄像的錄製時間,距離今天四個月左右。足足有三個多月,他們沒來警局,直到她報案說她老公失蹤。”
“那她為什麼要等這麼久才報案?”
“不知道,我猜可能和她想要隱瞞的事有關。另外我再說個細節,不知你注意到沒有。就是她提到她第二次神奇的懷孕後,為了排泄壓力和試圖流產,天天晚上去健身房,可問題是,如果她老公還在的話,以她老公那脾氣,會允許她天天晚上都往外跑麼?別忘了,她老公虐待她的主要原因,正是擔心她在外面鬼混,勾搭別的男人。”
“嗯……也是,上次老顧還跟我說,她老公經常把她鎖在家裡,不讓她出門。看來確實有問題。但你怎麼知道,健身房那段是真的,萬一也是她編的呢?”
“一個原因是直覺,她在跟我敘述健身房的事時,非常切實具體,不像描述那惡魔男人時候感覺有點飄渺。另一個原因麼,我注意到她小腿肌肉比較發達,看著很像在健身房鍛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