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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南瞧瞧頭頂,瞬間明白了。
“沈默搞了個機關,他用一條繩,一頭綁住孩子,一頭綁住上面的木板,木板又用來從底部固定住大石頭,所以孩子只要一動,拉走木板,石頭就會掉下來。”
韓冰悲傷塞滿心頭,根本聽不清楚張南在說什麼,只回頭問王自力:“她還有救嗎?”
王自力不知該怎麼回答,半天張不開嘴。
這時候,張南看見,就在余燕的右後方,有一個小巧的針孔攝像頭。
張南拿起攝像頭,憤恨地說:“他在看。
張南話音剛落,韓冰的手機鈴聲響了。
王自力替韓冰抱走孩子,韓冰接起電話,即聽到一陣笑聲。
“我草你全家!我草你全家!你媽的不是人……”
韓冰眼睛血紅,一通狂罵。
等韓冰罵完,沈默悠哉且帶著笑意地說:“你看看,你看看,韓警官,你還是不夠冷靜,你在急什麼呢?如果你不是著急把孩子抱走,而是好好檢查一下的話,你老婆肯定不會死,對不對?機會我都已經給你了,是你自己沒把握住,哎……所以說世人永遠都是感情用事,感情又恰恰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韓冰心亂如麻,被沈默嗆得說不出話,但也隱約覺得沈默的話有幾分道理。
“我是太急了!我太急了!”
韓冰丟掉手機,抱住余燕,終於痛哭出聲。
余燕沒有挺到醫院,在送去醫院途中,她便已宣告死亡。
余燕死後,韓冰一直抱著孩子,不再說話,就像一座冰雕,張南和王自力離開醫院的時候,韓冰也只輕描淡寫地點了下頭,眼神無助地望著前方。
余燕的喪禮在三天後舉行,來場賓客特別少,整個過程特別安寧,王自力出席了葬禮。
另一方面,沈默的案子,隨著余燕身亡,徹底陷入了停滯。
一星期後。
張南的眼睛又開始接收治療,病情較為嚴重,醫生建議住院,但不保證一定可以康復出院。
張南考慮再三,決定遵循醫囑,也許是對這世界的光明尚存留戀,不想太快失去。
不過在住院之前,他還有樁心事,一樁埋藏了很久的心事,他知道必須了卻這樁心事,才能安心入院。
這天午後,張南攜同王自力,來到韓冰所在的蘇州工業園區刑警支隊。
他們自然去找韓冰。
張南問了走廊上一名警察,才知韓冰人在大樓的天台吹風。
韓冰現在有個習慣,時不時會到天台吹風,或許是迎著寒風,能夠緩解一些痛苦。
張南跟王自力走去天台,發現韓冰正愣愣站在天台的欄杆處,看見他們來,也不覺得意外,仿佛一早就知道他們要來似的。
在來之前,張南曾告誡王自力,讓王自力不要多說話,只需待在一旁聽他和韓冰說。
王自力問為什麼,張南並未回答。
王自力記著張南的話,和韓冰打了聲招呼,便站到一旁,眺望遠方。
這棟大樓共有六層,卻顯得非常高,樓頂可以俯瞰蘇州工業園區的面貌。
今日的工業園區,披了層淡淡的薄霧,看起來有些朦朧。
“韓警官,最近怎麼樣?”
張南像是例行公事般,面無表情地問。
韓冰“呵”了一聲,帶有酸苦味地回道:“能怎麼樣,也就跟以前差不多,孩子讓我姐帶了,然後余燕的爸媽也準備搬到蘇州來,幫忙帶帶孩子。”
張南點點頭,似乎很滿意。
張南沒有再說一些類似節哀順變之類的話,而是直截了當地說:“今天找你來,有點事,想問問清楚。”
張南一改先前的語氣,變得非常生硬,王自力微微感到緊張。
“什麼事你問好了。”韓冰說。
“關於案子的。”
“案子?案子還有哪裡不清楚的,不都是沈默乾的麼?”
“不對。”
“不對?”
張南緩了緩,刻意避開刺眼的陽光,立即說:“你們第一次來公園找我的時候,我問過大力一個問題,我問他:這個案子可以告訴你什麼?”
“然後呢,他怎麼回答你的?”韓冰望向王自力。
張南搖搖頭說:“其實我當時聽大力完整敘述一遍案情後,我已經察覺到了這個案子裡的貓膩,但是因為當時的情況,再加上缺乏一些證據,我就一直把這個疑問放在一邊,沒有多想,最主要的是,我本能抗拒這個疑問,我不願意接受那樣一個事實,後來……”
張南表情顯得痛苦,韓冰的臉色也開始轉為沉重。
“後來什麼?有事情你直說好了。”
“人類社會進步的一個重要核心和標誌就是理智,我自認為是個理智的人,可惜在這件事情上,我犯了一些錯誤。”
“你別繞了,說吧。”
“韓警官,我今天來,是兩手空空的,大力也一樣。”張南忽然換了另一種語氣。
“什麼意思?”韓冰不解。
“我手裡沒有任何證據,只想問清楚一些事。”
“我已經說了,你隨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