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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一定是天眼!”楊婕喊道。
透過所謂的“天眼”,喬木望見了洞外陰沉的天際,又望了望坑內的腐屍趙之佑,他一下發現,這個天眼,居然正對著下方的圓石。
天眼正對著趙之佑,說明什麼?喬木腦中急轉。
瞬息間,一個人影,如鬼魅般出現在了上方的洞口處。
喬木,楊婕,蘇沁,腐屍趙之佑,甚至還有僅剩一口氣的蘇宏,一齊看向那個人影。那人身穿一件灰色大衣,頭戴一頂鴨舌帽,臉上纏了一條條繃帶,只露出一雙眼睛。
隨即那人慢慢將大衣脫去,原來他全身上下都纏滿了繃帶。
楊婕對那人打量片刻,終於認出了對方,大聲叫道:“小逸!”
來的人正是失蹤好幾天的郭逸!
“是小逸嗎?你怎麼來了啊?”楊婕趕緊追問。
誰知郭逸對他們毫不理睬,甚至一眼沒瞧。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趙之佑。
一瞬間,喬木全明白了!
“他不是郭逸。”喬木鎮定地說。
“那他是誰啊?”楊婕急問。
“田玉娥。”
喬木心想:是啊,這正是田玉娥苦等千年的一次機會。從老郭和小逸不幸落入那條岩隙中時,田玉娥已經開始她的復仇計劃。小逸肯定沾染了腐毒,並帶著腐毒,或者說帶著田玉娥的意志,來到了小蛇島。
這一切顯然已被鄭惠玲預見,所以她讓孫二可負責接送小逸上島。孫二可說要等的那個人,毫無疑問就是郭逸。
“田玉……”楊婕正待再問,便見洞口的郭逸正慢慢撕扯掉身上用以遮蔽和固定的繃帶,一張嚴重腐爛,仿佛由無數碎肉堆積形成的石榴般的怪臉赫然顯現。郭逸兩眼依然死死盯著趙之佑,死死地盯著……
下一瞬間,郭逸的腐肉開始潰散,腐肉從他身上不斷脫落,化作無窮無盡的憎恨,盡數湧向大坑。
這股憎恨,積蓄了千年,埋藏了千年,伴隨田玉娥痛苦的哭喊聲,落滿了趙之佑全身!
當郭逸徹底散架,一塊塊腐肉與趙之佑那具腐屍碰撞時,即刻化散成了腐蝕性更強,包含強大力量的腐水。趙之佑儼然無法承受,它的軀體開始爆裂,碎肉飛濺……又是一聲聲沉悶震響,混合田玉娥悽厲的嘶喊聲,兩道靈魂,包括它們腐壞的肉身,同時毀於一旦……
緊接著,大地轟隆,枝葉飄零,喬木和楊婕,蘇沁和蘇宏,分別相擁在一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恢復平靜,郭逸和趙之佑都已消失,圓石上僅有一灘綠色腐水,喬木見了充滿感慨地說:
“誰能想到,一具千年腐屍,想著通過腐毒來控制萬物,最後自己居然死於腐蝕,真是種諷刺!”
“嗯,被一股更強大的腐蝕力量給制裁了。”楊婕附和道。
這時,他們見幾隻不知從哪來的蟾蜍跳到圓石上,伸舌頭在舔圓石上的腐水,看似要將腐水吸入體內。這些蟾蜍顯然也被腐毒感染,比一般蟾蜍大了不少,還散發綠瑩瑩的微光。
“現在我們應該知道,花蛇村的人為什麼變成蛤蟆人了。”喬木說。
“看來趙之佑希望被他控制的人能和這種癩蛤蟆一樣,替他傳播腐毒。”楊婕說。
另一邊,蘇沁選擇陪伴即將油盡燈枯的蘇宏,目送父親的最後一程。
慢慢的,他們身旁岩壁上竟浮現出一張女人臉來。女人的面容端莊秀麗,淡淡幽幽,仿似一層薄紗。
女人神情親切,注視著蘇沁和蘇宏,兩人同樣望著女人。
“媽媽……”蘇沁眼眶含淚,半天迸出了這個詞。
“我在想……”喬木一直緊盯那塊圓石,滿面滄桑,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很多,“一個人的仇恨,怎麼能持續這麼久,整整千年的時間!”
“是啊,不過……有些感情,也可以穿透一些障礙,甚至跨過生死。”楊婕看向蘇沁說。
蘇沁正用手輕撫岩壁上的鄭惠玲亡魂,另一隻手則緊握住蘇宏的大手。
“爸爸,媽媽,我們又一家團聚了。”
蘇沁的臉上,終于洋溢著微笑。
【二十一】鬼搭車
老趙今年四十八歲,卻已經滿臉皺紋,看著像六十多歲一樣。
今年是他開黑車的第十二個年頭,每天晚間出門,到天亮回家,過日夜顛倒的日子。
雖說開的黑車,但老趙這車的車漆卻雪白雪白,原因是他從小就被人說命里犯邪,容易招鬼,以往老趙也不當回事,可現在年紀大了,膽子反而小了,倒也忌諱起來,所以他乾脆開白車,顯得亮堂些,還掛了護身符,避避邪氣。
今晚,老趙照常吃過晚飯出門,結果運氣不錯,剛出車就開張,接的還是筆大單, 要跑一趟郊區。
從省城到郊區,來回差不多四個多小時,這時間段接長途單子是最划算的,一點不耽誤,回來還趕得及吃個夜宵。
老趙順順利利地把客人送達了目的地,而後也不滯留,直接返程。
不料當他行駛到必經的跨江大橋時,卻發現橋被封了,原來橋上剛發生一起嚴重車禍,兩輛貨櫃車迎面相撞,所以必須封鎖修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