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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老賈給張南解圍:“沒事,讓他喝茶吧,他最近身體不行。”
“身體不行?那少喝點!”賈元寶停了一下,繼續給張南倒酒。
老賈直接挪開杯子,換了另一個空的杯子,親自給張南倒滿茶說:“你別搞了,他就喝茶!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樣整天喝酒?”
賈元寶無奈地笑笑,只好作罷。
剛坐下來的許惠芬終於等到說話機會,先前她一直盯著張南,覺得張南黑色襯衫搭配黑色西褲,外加戴了一副墨鏡,裝扮比較另類,所以她跟老賈打招呼的時候,還在偷瞄張南。
老賈和許惠芬很熟,直說:“阿芬啊,你別這樣看人家了,讓人家好好吃頓飯行不行?”
“哦,不是……我那個……”許惠芬尷尬地一笑,不知該怎麼解釋。
“沒關係,我無所謂的。”張南說道。他明白生活在農村的人多數不懂得掩飾,相對城裡人比較直性。
“那個誰……小虹呢?臭丫頭跑哪去了?我回來了都不知道?”老賈大聲問。
“跟她打電話了,馬上來!”許惠芬說。
吃飯吃到中途,一個穿著樸素的年輕女人火急火燎地從門外進來,見老賈就問候:“叔叔!”
老賈臉已喝得通紅,正在嗑瓜子,忙回應:“怎麼現在才來?跑哪去啦?”
“剛在阿俊家裡。”
說這話時,賈小虹的臉上掠過一絲陰影,包括其他人,瞬間都不吭聲。
沉默了約十幾秒鐘,等賈小虹坐下來,賈元寶問:“不是前幾天才去過麼?現在怎麼樣?還是跟前幾天一樣嘍?”
“嗯。”賈小虹點點頭。
“誰在弄啊?還是王芳跟那個四川女人?”
“那廢話!要不然還有誰呀!”許惠芬替賈小虹回答。
張南順便問:“四川女人是不是陳建平家請的傭人?”
賈小虹愣了一下,望著張南說:“對。”
賈元寶點了根煙,悶悶不樂地說:“那怎麼辦呢?這病我估計也好不了了。”
“有沒有生病還難說。”許惠芬說。
“什麼難說?”賈元寶問。
“昨天……你不在的時候,張鳳她媽,不是專門乾哭喪活的麼?她媽就說,阿俊那個不是病,是入了邪氣,這個身體裡面有毒。”許惠芬說。
“什麼叫有邪氣啊?那倒說說看,怎麼得的這個邪氣?”賈元寶問。
“不曉得。”許惠芬搖搖頭。
“現在那個……陳建平家什麼態度?”老賈問。
“他們家的態度……他們家麼……早都說清楚了,反正意思是不管阿俊變成什麼樣子,人只要還在,哪怕一直攤在床上不動,那個事情就得辦。”許惠芬回答。
老賈哼了一聲,說:“他倒還是那副老樣子,自私自利。”
“誰家的事情,反正他一個人說了算。”賈元寶明顯憋著股氣。
張南發覺,不管賈元寶和身為村長的陳建平以前關係多好,當下已經產生裂隙,水火不容了。
“那也不能全部他說了算呀!你說阿俊現在那個樣子,每天躺床上,像個鬼一樣,指不定哪天就沒了,讓我把小虹給他,我肯定不同意!”許惠芬氣沖沖說。
“小虹,你跟叔講講,你什麼意思?你願意再跟阿俊麼?”老賈問賈小虹。
賈小虹不說話,快速地搖搖頭。
“對,人都現實,以前阿俊怎麼樣不管,反正現在是不行了,阿南,你給出出主意,看有沒有什麼好一點的辦法?”老賈說著望向張南。
張南一直在聽老賈等人談話,已確定了老賈等人的立場和態度。
“你們的做法合情合理,不過我想先看看阿俊。”張南說。
“哦,那個簡單。他就住在建平家,離這裡不遠的,吃好飯我帶你去。”賈元寶說。
飯後,張南,老賈,賈元寶,賈小虹四人動身去往陳建平家,許惠芬留在飯店收拾。
不一會,他們走到陳建平家,陳建平家是一棟三層高的農房,門前還有座庭院,裝修得像棟小別墅一樣。院內坐著一個女人,正在剝毛豆。
賈元寶指指說:“這個就是他們家的傭人,叫阿荷。”
賈元寶轉而問阿荷:“阿荷,家裡有人沒?”
阿荷也不說話,搖搖頭。
“你帶我們進去看看阿俊。”賈元寶用命令似的口吻說。
阿荷知道賈元寶跟陳建平夫婦很熟,而且即將成為親家,二話不說,站起身打開門。
賈元寶經過阿荷身邊時,又隨口問:“他們倆到哪去了?”
“去鎮上買點東西,很快回來。”阿荷回答。
阿荷停頓一下,又補充道:“以前阿俊最喜歡喝綠豆湯,芳姐買綠豆湯去了。”
阿荷口中的芳姐,自然是陳建平的老婆王芳。
賈元寶點點頭,表示明白。
走進房中,張南頓時聞到一股難以形容的酸氣,像是一種苦藥味,仿佛一間封閉了幾十年的老房子,突然被打開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