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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為什麼找上我?”張南問。
黃婆忽而望向胡健,也問:“你爹有沒有跟你提過淘光會?”
“淘光會?”胡健快速搖搖頭,“沒提過。”
“老傢伙還是耐得住性子……”黃婆呵呵一笑,笑聲異常沙啞,“事情,就是要從這個淘光會說起,它是龍幫的前身,一個福建當地的民間組織,我和我媽,還有胡健他爹,都屬於淘光會的成員,包括那個人,他也是!”
“淘光會跟龍幫有什麼區別?”張南覺得淘光會這名稱聽起來有些奇特。
“區別可大嘞!”黃婆搖搖頭說,“龍幫除了剛成立那會,後面整個一土匪窩子,淘光會就不一樣了,它不是黑幫,不幹壞事,是一個號召老百姓修煉的組織。”
“修煉什麼?”
張南不急打聽那人,決定先把事件背景弄清楚。
“修鍊金身!”
“金身?”張南隱約感覺這個詞在哪裡聽說過,“是不是流傳在客家人中的一種修煉法門?”
黃婆微微有些驚訝地說:“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對!淘光會最早就是幾個客家人成立的,主要為修鍊金身。那個年代苦啊……又是打仗,又是饑荒,穿不起衣服,填不飽肚子,修鍊金身,目的是為了應付這種惡劣環境,讓人不吃飯也不會餓死。客家人先是號召老百姓修鍊金身,後來人一多,乾脆取了個名字叫淘光會,淘光會就是這樣形成的。”
“我爸也參加了?”胡健問。
黃婆點點頭,回道:“你爹,我記得是第二批入淘光會的人,跟我媽差不多是一個時間入會的。我媽後來成為淘光會的巫女,專門替人占卜算卦。可惜她泄露了太多太多,全身長滿毒瘡,在我小時候,她就死了。”
“所以你媽臨死前告誡你,不要輕易給人占卜,否則將遭反噬,對不對?”張南問。
“對!不過我沒有聽她的話,還是說了一些不該說的事。哎……這是孽緣!孽緣!”黃婆表情一下變得極度痛苦。
“哪些不該說的事?”張南好奇問。
“這個你等等會知道。跟你要打聽的那人有關。”
“他叫什麼名字?”
“於之言,土生土長的福建客家人。”
“於之言……”張南重複一遍,雖說他頭一回聽到這名字,但這名字卻好像已經在他腦海里徘徊了很久。
“於之言1929年出生在福建一個窮地方,從小生活就苦,到了1948年,他和幾個客家人一塊加入了淘光會,應該算是淘光會最早的一批人,比胡健的爹和我媽都早。他沒讀過什麼書,但人挺穩重,腦子也好,而且比較能吃苦,做事也有毅力,如果他再學點學問,肯定是了不起的一個人。不過……他現在也夠了不起了。”
張南儘量克制好奇心,問道:“那麼……於之言加入淘光會後,也和其他人一樣修鍊金身麼?”
“剛開始是這樣,你聽我慢慢說下去。當時呢,因為條件艱苦,加入淘光會的人越來越多,客家的老闆們就教大家修鍊金身。對了,我們當時管那幾個創辦淘光會的客家人叫老闆。於之言也和其他人一樣,修鍊金身。我剛才說過,那我媽是淘光會的巫女,經常給人算卦,但只給淘光會的人算。有一次,於之言和幾個淘光會的人一塊到我家來,那天我媽心情好,給他們每個人都算了一遍,最後輪到給於之言算時,我媽突然撒手,說於之言命象混亂,她算不出來!”
“那是怎麼回事?”胡健問。
“她說……於之言的命跟其他人的命不一樣,她看不透!”
“怪了!”黑皮摸摸後腦勺,“我見你剛挺有本事的啊,連我那樁事都能算出來,你媽的本事總比你大吧?她會算不出來?”
“這你就錯了……”黃婆又露出她的怪異笑容,“我的本事,要在我媽之上。我媽只能算今世的卦,我卻可以看破一個人的前世今生和來世!”
黃婆說著發出一陣悽厲的笑聲,表情讓人分不出是哭還是笑。
“我懂了,於之言的命運包含了來世,所以看不透澈,除了你以外,於之言知不知道這一點?”張南問。
“他知道。”黃婆點了下頭,“當年我還小,才十二三歲,沒給人算過卦,就算是我媽,都不知道我有超過她的本事。但是那天,於之言臨走前一直在望我,他肯定發現了我的秘密,不然他後面也不會來找我。”
“於之言又找過你?”胡健問。
“嗯,但這是之後的事了,那一年……我記得是1961年。”黃婆回道。
“不忙說後來的事。於之言從你家離開後,淘光會和他又發生了什麼?龍幫是怎麼形成的?”張南著急問。
“淘光會呀……哦,於之言從我家回去以後沒多久,祖國大地鬧饑荒,再後來就是三年自然災害,死了好多好多人。淘光會內,也死了不少人,福建那塊地方是待不下去了,我和我媽被迫搬家。在路上,我媽的毒瘡開始發作,其實我早勸過我媽不要隨便給人算卦,她不聽,她說她不給人算卦,就沒得錢,她也知道會有這一天。到她死前,她終於發現我有高過她的能力,就叫我千萬不要給人算卦,步她的老路,哎……可憐我最後還是沒有聽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