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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我家坐坐。”何水水拉著阿蓉就要走,可是阿蓉看了一眼天色,說要早點回家去,晚上約了客人。何水水有些掃興,邊慢吞吞地往家走,邊回頭往店門張望,希望阿蓉突然改變主意,留下來陪她說說話。
她剛回過頭去,正好阿蓉也在探頭出來看她的背影,兩個人相視一笑,這個阿蓉!真有幾分神秘。何水水想著,又回了一下頭,卻見店裡已經沒了人影兒,她不禁愣了一下。
在距離家門不遠的地方,她又遇到曹阿巧,那女人遠遠地湊過來,神秘地用下巴指了一下朱家的房門:
那個男人……好像又來了耶……”
何水水知道她指的是阿桂的表哥,只是曹阿巧對阿桂和男人這種骯髒事情興趣這麼濃厚,讓她覺得不屑。
不管他。”何水水冷冷地敷衍道。
你不知道……只要那個男人一來,阿桂就會鎖牢大門!”曹阿巧多嘴多舌地說個沒完。何水水一想到家裡有個陌生男人進來鬼混,心裡就彆扭。
她的鑰匙剛剛插進鎖孔,大門就從裡面豁然打開,開門的阿桂和她撞了個迎面。這個平時小鼻子、小眼睛、一點不引人注意的女人,此刻神采飛揚、咄咄逼人的樣子有幾分可笑。
阿桂似乎看出了何水水的心思,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故意把胸脯挺了挺,使足了勁兒咳了一聲。她上了樓,打開自己的房門,就在她返身關門的一瞬間,看到阿桂正站在樓下廚房的門口,從敞開的半個門縫裡窺視著她。何水水對阿桂的陰陽怪氣已經習慣了,可她還是被阿桂的樣子嚇了一跳。她覺得阿桂好像在向她暗示著什麼,滿腹狐疑的何水水慢慢轉身,背靠在門上的一瞬間,她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兒就站在窗前,整個房間都被他遮得光線暗淡。他背後的強烈光線勾勒出的身體輪廊,讓何水水感到熟悉,可是她一時看不清對方的面孔。憑直覺,她知道那是阿桂的表哥。
那男人好像也被何水水的突然出現驚呆了,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何水水回過頭來,不禁目瞪口呆:站在她面前的竟是阿強!
你你……在這裡幹什麼?”何水水聽到自己的聲音非常陌生。
我……”阿強表情非常冷靜,他好像在考慮怎麼回答她,一邊慢慢地往門口走去,"阿桂叫我修一下窗戶。”
何水水狐疑地看著他,手裡並沒有拿著修窗戶的工具之類的東西。這時門開了,阿桂一邊擦著手,一邊若無其事地對何水水說:"窗戶上的鎖壞了?我怎麼不知道?”
你們當太太的不大關心這些事情的,我是管家,當然要照看好房子,出了事是要負責任的。你沒有聽到最近這裡有一夥''釣魚黨''麼?”何水水的眼睛發直,似乎腦子裡一時轉不過彎來:
什麼釣魚黨?”"就是從窗戶伸進一根竹杆,把衣服和手包釣到窗外去,然後再偷裡面的錢……”
居然有這種事?就在何水水發愣的當口,阿強已經悄悄下了樓梯,大模大樣地走出門去。阿桂也跟著下樓去了。被丟在原地的何水水發了呆。阿強在她的房間裡肯定另有所圖———可那究竟是什麼呢?
這一夜,何水水失眠了。她翻來覆去想著白天的事,只覺得孤伶伶的,無依無靠。最讓她傷心的是,老公朱超民竟也處處站在他老媽和小保姆的一邊!現在她們的陣營里,居然又跳出來一個阿強!以後的日子會怎麼樣,真是難以想像啊!
何水水試圖安慰自己,但是心情始終晴朗不起來。她把身上的空調被掀開、蓋上地折騰了無數次,怎麼也睡不著。
走廊里傳來了響動,那慢吞吞的樣子,好像是老太太的,可那沉重的聲音又有點兒不像。阿強雖然早就走了,可是何水水老覺得他的影子還在小樓里徘徊不散,她的直覺告訴她,他好像對她的房間興趣濃厚。或許,是對這樓里的某樣東西興趣濃厚?她想起了曹阿巧的話,她說"那個男人又來了”,就是說,她看見的阿桂的表哥,就是阿強?何水水糊塗了。"表哥”和"阿強”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難道真的是一個人麼?
走廊上的腳步聲又傳來了。何水水慌忙爬起來,重新確認一下門鎖是否鎖牢。上次門鎖莫名其妙地壞掉,她已經請了鎖匠來換了一隻新的。何水水不假思索地上前用力拉了一下門,沒想到"噗”地一聲,房門居然又被拉開了。
嚇得一哆嗦的何水水連忙把門鎖好,重新試了試,發現新門鎖果然又壞掉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哪,這是誰幹的?她一下子想到了白天擅自闖進自己房間的阿強,真想下樓把那個該死的阿桂拎上來,問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她明白現在不是時候。還是老辦法,沙發、床頭櫃,都被層層疊疊地摞在門口,直到覺得萬無一失了,才放心地躺下去。
這幾天阿清好像一直在外面忙著什麼,何水水晚上下班回到家,時常見不到她的身影。那天在鍾元寺里見到阿清的樣子,還不時浮現在她的眼前。難道老太太到廟裡去,是悄悄與什麼人幽會?
她想起了阿清房間裡掛著的朱超民的大幅照片,覺得婆婆對兒子的態度總有些奇怪,讓她這個做兒媳的感到彆扭。也許,這就是女人之間那種微妙的嫉妒心理吧。何水水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毫無邏輯的怪問題,想快點睡過去,可是事與願違。牆上的掛鍾發出單調的"嘀噠嘀噠”聲,房間裡黑乎乎一團,何水水感覺黑暗中有一種東西,正在以難以察覺的速度,慢慢向她逼近。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她說不清楚,只覺得心中害怕,想大聲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