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婆婆多少有些心理變態,她還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作為兒子和丈夫,朱超民難道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區別對待自己的母親和妻子嗎?這讓何水水感到費解。難道這個朱超民心理也變態了?他為什麼不想她?為什麼不對他媽直說"我要和阿水多講幾句”呢?
越想越氣,何水水坐在床邊忍不住淚水漣漣。阿桂和阿清這麼欺負她,都可以忍受,只有朱超民這樣做,讓她感到受了莫大的傷害,這———就是那個她愛著的男人?
由於近來心中煩悶、生活規律也被破壞了,何水水常常感到身體不適。這一天早晨單位里特別忙碌,她緊張地應付著亂七八糟的事情,剛熬到上午十點就支撐不住了。請了假回到家裡,大門是鎖著的。通常家裡有人時,這扇大門一定會開著。她掏出鑰匙剛要開門,突然被隔壁院子裡扔過來的一個小石子打中了肩膀。
何水水吃了一驚,回過頭去,只見曹阿巧正站在自家門口悄悄地向她招手。何水水不明其意,就提高聲音問了一句:"阿巧!有什麼事兒?”
話音剛落,只聽得屋裡"咚!”的一聲巨響,好像是阿桂把煲湯的砂鍋掉在了地下似的。原來家裡有人。這時候,曹阿巧已經不見了蹤影。何水水狐疑地看了看曹阿巧的房門,此刻關得嚴嚴實實,好像從來沒有人出來過一樣。這個女人!到底怎麼回事?
等了一下不見來人開門,她只好用鑰匙開門進去。百頁窗沒有打開,大廳黑乎乎一片。何水水突然有些害怕。她回頭把大門敞開,給自己壯膽地喊了一聲:"阿桂,你在哪兒?”沒有反應。難道剛才的聲音又是那該死的大黑貓在作怪?在這個家裡,從人到貓,個個都對她構成某種威脅似的。不過,通常老太太不在的時候,大黑貓都是呆在房間裡不出來的,就像一個修道的僧人閉門修煉那樣。這房子裡會不會藏著一個不速之客?
何水水想到這兒,扭頭就往大門口跑,她的腦子裡浮現出曹阿巧神秘地向她擺手示意的情形,魂飛魄散地衝出了家門。跑出院門的何水水一頭撞在了一個人身上,抬頭一看正是曹阿巧。
我正要過來看看你怎麼樣了。你好像臉色不大好呀!”
我我……到你家裡……坐坐好不好?”何水水前言不搭後語地央求道。"我家裡也不方便……要不要我陪你進去?你——好像很害怕。”曹阿巧好奇地朝何水水身後的家門探了一下頭。
拉著曹阿巧在茶几前坐下,轉身倒茶。她把杯子端到曹阿巧的面前,曹阿巧正把兩隻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好像看到了鬼一樣,張口結舌,動彈不得。
何水水連忙回頭,看到阿桂站在對面,兩隻小眼睛像小老鼠一樣咄咄逼人。在她身後的門縫裡,何水水看到一個粗黑的影子投射在廚房的地面上,那顯然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男人。
何水水不由得發了呆:怎麼?阿桂竟然把一個男人藏在家裡?她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聽到曹阿巧發出一聲慘叫,原來自己手裡端著的熱茶已經灑到曹阿巧的大腿上,竟然一點兒沒察覺。
他他他是誰?”何水水一邊胡亂用手抹著曹阿巧身上的茶水,一邊驚恐地盯著廚房的門,壓低了聲音向阿桂質問道。阿桂一貫黑著的臉蛋兒這會兒紅撲撲的,只是仍然一臉嚴肅。她一伸手,
砰”地一聲把廚房門關嚴了,一聲不吭地走回到廚房去,牢牢關上了門。
呃……我回去了,家裡有人,我就不陪你了。”曹阿巧說著,就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晚飯時,何水水把家裡來了一個陌生男人的事,有意無意地透露給了婆婆。她想阿桂至少要被煞一煞張狂的氣焰了。可是沒想到老太太好像早就知道這回事似的,只是用眼睛瞄了一下阿桂在廚房裡忙碌著的背影,然後輕描淡寫地說:
那個呀,是阿桂的表哥。”婆婆顯然站在小保姆一邊。回想白天因為自己提早回家和曹阿巧的到來,壞了阿桂的好事,那個歹毒的小矮人還不知怎麼恨她呢!今後少不了又要被阿桂的暗箭所傷。何水水忍不住斗膽破了阿清不准打國際長途的規矩,頭一回主動給朱超民打了一個電話。朱超民的電話是手機,不知為什麼,她至今不知道他在國外的電話號碼,他只給了她手機號碼,而且還常常關機或換號。
嗨!怎麼了?我昨天剛剛給你打過電話呀!”
我好怕呀,家裡總是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什麼?有沒搞錯?你不要神經嘛!家裡除了老媽,就只有一個阿桂,哪裡會有你講的那麼嚴重?”
我我……你聽我講……”
阿水,你沒事的時候出去玩玩啦!不要同老太太、小孩子一般見識!”朱超民不耐煩地打斷何水水的話,看起他把何水水的牢騷當作小女人的撒嬌了。
電話被掛斷。何水水愣怔了半天,她忘記了朱超民最後說的是一句什麼話,是否向她道別過。本來她是把朱超民做為自己的堅強後盾來依賴的,可是她發現,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也不關心她的感受……
自從那天何水水和曹阿巧撞上了"阿桂的表哥”以後,那男人就再沒有出現。
這一天,何水水回來得早了些,剛到水東街,就遇到了阿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