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這麼說,這不是你們安排的餘興?快叫停!”
其實,這時候的辛讜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要是那名男子突然放掉手中的皮繩,李延樞勢必會落在刀山上,當場被利刃貫穿而死。
此時,突然有聲音傳來。
“揚州來的蠢蛋,乖乖地束手就縛吧!要是反抗的話,你的朋友可是會慘死在你面前!”
現場的氣氛剎那間陷入一片詭異和緊張,連觀眾也驚覺事態嚴重。畢竟,因為這樣的表演太危險了。辛讜的表情由不安轉為嚴肅。是絞纈城的人?!就是今天白天,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行兇的歹徒!我真是太大意了!辛讜挺起手中的棍子站在原地,看起來像是等著任人宰割。不過他的眼神非常鎮定,因為他知道幫手已經趕來了。
吊懸在半空中的李廷樞雖然被繩子勒得幾乎喘不過氣,但是他也注意到前來救他的人影。他放聲大喊,試圖引開那名黑衣男子的注意。
“喂,辛兄!快救救我呀!我們不是好兄弟嗎!要是你見死不救的話,我爹娘會變成厲鬼去找你算帳!你把棍子丟掉,讓他們綁起來吧!拜託你呀!”
辛讜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這時四周的人群又起了騷動,十名男子從群眾中走出。對方個個都是身材高大的壯漢,不但面相兇惡,服裝也很粗陋。他們手上拿著短刀、棍棒、和繩子,一面大聲吆喝一面朝辛讜走過來。辛讜仔細地打量他們幾個,不過並沒有發現穿暗紅色衣服的。“嘖,無聊”辛讜顯得不耐煩地嘀咕了一句。那幾個彪形大漢抓住辛讜的肩膀,扣住他的手腕,打算把他綁起來。
辛讜豈會乖乖就範。他舉起手上的樟棍。冷不防用前端突刺對方的臉。對方被這一擊打掉了好幾顆牙齒,臉上濺滿了鮮血。
辛讜的樟棍就像掃落葉般,擊、擋、刺、閃、變幻自如。通常,如果只是要瓦解對方的戰鬥力,而不以殺人為目的話,棍棒倒是最有利的武器。因為棍子的首尾兩端、中段,都是可攻,可守的部位。
辛讜再次把伸縮子納入腋下時,剛才那幾名壯漢早已倒臥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辛讜無暇理會他們,帶著棍子急忙奔向繩索的正下方。
繩索上的那名黑衣男子,嘴裡發出咒罵。只見他帶著兇狠的目光,狠狠瞪著懸宕半空中的李延樞。
“給我記住!你們這幾個蠢蛋!”
男子大聲斥喝,然後鬆開手上的皮繩。幾乎就在同一個時間,李延樞垂直地朝下方的刀山落下……在觸地前的剎那,李延樞突然失去了蹤影。
繩索上的男子一陣訝異,驚慌地四處張望。當他再次看到李延樞的身影時,發現他已經站在距離自己約有二十步左右的另一端站台上面。
黑衣男子一時之間也弄不清楚怎麼回事。在他還來不及掌握狀況之前,另一邊突然傳來叱吒聲:
“應該束手就縛的人是你吧!”
黑衣男子看到一個黑影從半空中朝自己的方向飛了過來。他的腳不偏不倚地踢中黑衣男子的胸膛。黑衣男子腳一踩空,毫無防備地從繩索上翻落。在墜落的呼嘯聲中,黑衣男子親身體會到李延樞剛才所受到的驚嚇。
“謝謝你,二十郎!”
李延樞大喊。原來即時趕來救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二十郎李績。李績走下大雁塔之後便回到戲場子看表演。當李延樞身陷危險時,機警的他立即採取行動。李績跑到另一端的站台,將繩子系在自己的腰上,再把繩子的另一端綁在台架上,然後趁敵人不注意的時候用力將自己盪了出去。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時接住了掉落中的李延樞,然後兩個人再一起盪回站台。李績把李延樞留下後,自己又盪了出去,從空中把那個黑衣男子踢落繩索。
中國的歷史上出過無數的勇士猛將,不過能夠在空中做出如此驚險動作的,只有北魏的楊大眼或是隋朝的沈光而已。據說此二人練就一身輕功,身手有如飛鳥般輕盈利落。
在黑衣男子墜地前的剎那,辛讜趕緊用棍子往地上劃了個孤,把地面的刀子掃開,希望能夠留下活口。
不過結局並沒有如辛讜所願。黑衣男子從五丈高的空中摔落,頭部嚴重地撞擊地面,根本來不及在空中翻轉或是做出保護的姿勢。黑衣人的身體在撞擊到地面之後彈了起來又落下。
辛讜走過去看了一眼。那個人腦漿四溢頸骨斷裂,死狀極為悽慘,連圍觀的群眾也不敢靠近看個仔細。李績、李延樞、還有王式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李績並不急著介紹王式,而是先去看看剛才被辛讜打倒的那幾名壯漢。辛讜說:
“這些人大概只是受僱的。”
“是賤民嗎?”
“賤民?”
所謂的“賤民”就是在鄉下無法謀生,到長安討生活的流浪漢。畢竟長安是個大城市,混口飯吃並不成問題。搬運、掃地、蓋房子、到大戶人家當苦力,工作機會比鄉下多。到長安另謀發展的外地人,大多過著吃苦耐勞的生活,但是也有不少人因此而墮落。長安是個五花八門的國際都會,誘惑又多,一旦誤入歧途就很難再自拔,結果不是落得餓死街頭,就是為了錢不惜挺而走險。
“現在我們只有穿絞纈衣的男子這條線索了。不過,恐怕不會有什麼重大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