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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安普頓,英國蘭中南部一個有著二十多萬人口的繁榮且寧靜的小城市,向來以友善和安全著稱。然而今天,閃亮的警燈、面無表情的警察、此起彼伏的對講機聲和大群圍觀者,都宣告了這幢寫字樓里剛剛發生了一起嚴重的案件。一輛輕便摩托車緩緩停在人群外面,車上坐著兩個二十歲出頭紅棕膚色的青年。“帕西,”前面的小伙子一隻腳撐住地,回頭說道,“你去看看怎麼回事!”名叫帕西的小伙子應了一聲,跳下車擠進人群。過了一會兒,又臉色蒼白地擠了出來,“凱爾!”他叫道,“是泰瑞,泰瑞·歐班納,被人殺了!”“我的天!”凱爾放好車子,拽著帕西重新擠進人群,這個胖墩墩的泰瑞可是他們剛進公司這幾天來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在黃色警戒線里的不遠處,血肉模糊地躺著一個胖得出奇的青年男子,旁邊則站著公司老闆和一名警官。“初步判斷,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昨晚10點到12點之間。”一名法醫正在做初步的屍檢。
“因為公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項目,所以泰瑞昨晚申請加班,”老闆對警官解釋道,“他是最後一個走的。”警官點點頭,問法醫:“死因呢?”“初步判斷是被人用利器殺害的。”法醫指了指屍體的軀幹,“腰部連中兩刀,刀在腹腔中不停攪動,剜成洞狀,左胸和右胸下部各中一刀,穿過肋骨,直入心臟和肺。這四刀嚴重破壞了內臟器官,造成失血過多而死亡。”“不對!”站在黃線後面的凱爾低聲道。“什麼?”帕西不解地看著凱爾。“你仔細看,”凱爾指了指不遠處的屍體,“泰瑞身上的傷口直徑大小和形狀都有所不同,顯然不是同一把刀。左胸部的那把口徑最大,至於腰部那兩個刀口都要小,但一個比較圓,另一個稍微扁一些。為什麼兇手為殺害一個人而連續用四種不同的刀?”“也許有四個兇手,他們持有不同的刀?”“傷口全部在身體的正面,每一個傷口都足以致命,難道他們排著隊?”“你的意思是說,兇手有四隻手?”帕西翻著眼睛看著哥哥,“就算他練過雜技,雙手雙腳都拿著刀,但他用什麼支撐身體,屁股?”“也許……也許兇手不是人?”凱爾撓撓頭。“得了吧,我看你是科幻電影看多了。”“那兩個年輕人是你們公司的員工嗎?”等兩個年輕人擠出人群以後,法醫忽然抬起頭問老闆。“是的,凱爾·勃朗特、帕西·勃朗特,一對牙買加裔兄弟。”
第三章 覺醒心魔2(1)
幾天以後,清晨。郊外一條略陡的林蔭路上,一圈棕黑色柵欄圍著一座精緻的房舍。晨光中,深紅色的磚瓦與隨風起伏的碧綠田苗交相輝映,遠處農場裡脫粒機隆隆的聲響與悅耳的雀鳴連成一片。
郵遞員山姆騎著腳踏車吹著口哨滑下小陡坡,卻一頭撞在柵欄旁的法國大梧桐上。“該死,真是該死!”他一邊咒罵著,為再次犯下同樣的失誤感到十分丟臉,一邊爬起來撿拾散落在地的信件。忽然,一隻手伸過來,幫他撿起了幾封信。山姆接過信,抬頭一看,眼前站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棕色的皮膚,黑黑的頭髮中夾雜著幾綹赭紅,正是凱爾。
“先生,有我家的信嗎?”凱爾微笑著問。“是的。卡內里·勃朗特先生……卡內里……啊哈,在這兒!”山姆把信找出來遞給他,“我說,你們為什麼不把這該死的白樺砍掉?”“這是法國梧桐,先生。”“今年冬天會冷的,不管它是松樹、橡樹還是別的什麼,還是把它劈了當柴燒吧,再不然也可以當作聖誕樹。”“我會告訴爸爸的。不過先生,”凱爾指著梧桐道,“我媽媽更喜歡用這棵樹曬衣服。”“幾歐元一副的衣服架子,你們肯定買得起!”郵差扶起腳踏車,一瘸一拐地騎了上去。
男孩進了屋,把信放在餐桌上,噔噔噔地上了樓,一邊推開一扇門,一邊笑著說:“那個郵差又撞到樹上了,於是對我說冬天會很冷,建議我們把它……”“喂!凱爾!”帕西從桌前轉過身來,“瞧你,電腦又被你搞壞啦!”凱爾一愣,看了看桌上的電腦,果然顯示器屏幕上一片雜亂的斑點。“拜託,每次你一靠近電腦,它就變成這樣,上一台就是因為你這可惡的特異功能才壞掉的!”“吃飯了!”樓下廚房傳來母親吉妮的喊聲。“好啦,我又不是故意的,反正我一離開就會恢復的。”帕西無奈地關上電腦,一低頭發現拖鞋不見了,於是高聲喊道:“林肯,你這該死的淘氣包又把我的拖鞋叼走了?快給我拿回來!”“我早說過了不要養狗,不如養只貓,至少不會隨便叼你的拖鞋。”凱爾幸災樂禍地說。
“你還是死心吧!”帕西不屑地道,“就算要養貓,也不會養你喜歡的黑貓,真不知道你怎麼會這麼奇怪,喜歡的東西都跟別人不一樣!”伴隨著一陣清脆的鈴聲,一隻小狗叼著件東西跑了進來,不過不是拖鞋,卻是一張老式的黑膠唱片。凱爾拿起唱片,只見上面的標籤已經有些泛黃,然而標籤上的少女依舊明眸皓齒,笑得很甜美。不知怎的,凱爾心中忽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瑞貝娜首張個人專輯……《BLOODANCER》……血舞伊人……”帕西從哥哥手裡拿過唱片,辨認著標籤上已有些模糊不清的字體。“聽聽看。”音響沉默地思索了幾秒,這才放出音樂。起初的節奏動感十足,但歌聲傳出時,卻一轉成為絲絲的絮語。這聲音讓凱爾倍感親切,像微風撫過波光粼粼的湖面,說不出的愜意,同時又摻雜著一種淡淡的憂傷。“你們兩個,怎麼把它翻出來了?”門口傳來吉妮的聲音。“很好聽啊。”凱爾說。“二十多年前的古董了,是你爸爸買的。”吉妮淡淡地說,“那個時代……一去不復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