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頁
蹣跚而行的凌羽停了停,儘管知道麥子看不到,但還是朝麥子丟去了一個白眼,忍不住抱怨道:“你給我提一下行李,我保證蝸牛爬得都比你快!”
“嗷嗚——”小寶聽到凌羽抱怨,自己也不爽地叫起來——這兩天暈船可把它給折磨得夠嗆。
看著小寶走路搖搖晃晃,那副隨時會跌倒的可憐樣,凌羽覺得小寶跟自己真是同病相憐。
麥子又在招手了,凌羽只好拎起行李,繼續帶著小寶慢慢朝前走。
十幾分鐘後,麥子與凌羽的直線距離,就已經超過五百米,凌羽幾乎都看不到她的人了。
幸好這裡是沙灘,如果是在森林裡,麥子跑那麼遠,那恐怕就很難找得到人了。
忽然,小寶“汪汪”大叫起來,而且還齜牙咧嘴,準備要攻擊什麼目標似的。
可是凌羽四面八方張望了一下,除了沙子就是植物,哪裡有什麼活物,除非小寶打算把藏身在沙子下邊的小螃蟹挖出來吃。
“小寶,走啦!”
凌羽回頭呼喚落到最後的小寶,但小寶似乎聾了,依然站在那裡,仰著頭,並且叫得更凶了。
小寶這隻懶狗,絕對不會故意花氣力去製造噪音,凌羽立即意識到,它一定是發現了什麼特殊狀況,所以才會出現那麼激烈的反應,於是趕緊放下行李過去察看。
小寶看到主人過來,高興地猛搖尾巴,然後用爪子去挖沙子,只挖兩下又不挖了。
凌羽並沒有看到沙子裡有什麼,也沒看出沙子有什麼異常。
他正想去拿放在行李箱裡的那把小鏟來挖沙子,看看下邊到底埋著什麼,但小寶卻忽然迅速跑開了。
凌羽只好全力跟上去,心裡不禁納悶,剛才還病懨懨的小寶,怎麼一下子就生龍活虎起來了?
當凌羽看到沙子上的血跡時,他終於明白了小寶忽然激動起來的真正原因。
小寶發現的血跡不是一小片,而是一條,很長很長,一直延伸到草叢那邊。
原來,小寶一開始就從濕透的沙子裡嗅到了血腥的味道,所以才會吠吼,想把這個發現告訴凌羽。
然而血跡早就被潮水衝掉了,凌羽當然就看不出沙子裡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凌羽沒有多想,沿著血跡延伸的方向快步走去。他發現這些血跡已經乾燥發硬,但捏起來一聞,味道很重,顯然血案是在不久前才發生。
沙子上那些手指插出來的帶血的孔洞,看起來是那麼觸目驚心。
他在沙子上並沒發現膝蓋、鞋子或腳趾頭留下的痕跡,由此他可以推斷出,有一個人,雙腿沒辦法動彈,他用雙手,從海里一直爬到岸上,然後再一直爬到草叢裡。
那是多麼慘痛和艱難的事情啊!
奇怪,那人怎麼會從海里爬上來呢?
按理說,兩腿都不能動的人,在海里根本沒辦法游泳(游泳池裡倒是可以,很多沒腿的殘疾運動員,也能游得很快)。
難道是那人雙腿被鯊魚咬到,然後死裡逃生?
不過凌羽很快就否定了那個想法,在大海里兩條腿都被鯊魚咬傷,那樣的人連游泳都困難,怎麼可能逃脫鯊魚的血盆大口呢?
換一種想法,那就是有一艘船在這裡靠岸,然後這個人從船上下來,一直爬到了草叢裡,而那條船後來被其它人開走了。
凌羽所能推斷出來的只有那麼多了,因為目前線索實在少得可憐。
此時,他走進了低矮的草叢裡,而本來跑在前邊的小寶,忽然怯生生地掉頭回來,兩眼顫顫地看著凌羽,嗚嗚地叫著表示它很害怕。
也難怪小寶會害怕,就連凌羽看到那具屍體的時候,兩眼也馬上瞪直,腳步也不由得放慢了許多。
那是個二十歲左右的男人,穿著一件藍色短袖衫,一條黑色的西裝褲,赤著腳,仰面躺著。
他的兩條大腿被人扎了好幾刀,但傷口不深,這點從褲子上切割整齊的裂縫可以看出來,如果褲子不是黑色而是白色,那此時看到的肯定是一條被血染紅的褲子。
他的兩個手掌和手肘也是傷痕累累,不堪入目。如果人還活著,這樣的一雙手肯定會爛掉。
手腳的傷口雖然流出不少血,但那些都不是致命傷,致命傷在胸口——胸口有一個直徑約四、五厘米長的圓洞,不過流出來的血並不是很多。
當那人被戳穿心臟那一剎那,心跳就停止了,而血液也就停止了循環,只受重力作用。致命傷要是在側胸,那流出來的血液面積將相當可觀。
相對於軀幹和四肢,屍體的臉孔倒是讓人看著舒服一點,那是一張並不特別的臉孔,臉色鐵青,但是沒有傷疤,長長的下巴沾著沙子,眼睛閉著,嘴唇微微張開,總體來說,表情還算是安詳。
屍體脖子上已經出現屍斑,看來人已經死了有十幾個小時了,那麼說,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昨天晚上。
凌羽觀察了近五分鐘,已經可以適應屍體帶來的心理壓力,他走到屍體旁邊,撿一處沒有血跡的地方落腳,然後蹲下來端詳屍體的致命傷。
這個傷口看起來很特別,越往裡越窄、越彎,顯然不是刀子所致,那又是什麼武器會製造這樣的傷口呢?
凌羽又去看屍體的臉,頓時明白,死者的臉之所以是黑色,明顯是中了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