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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
她撕下一張紙,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再拿張面紙,然後站起來游目四顧。她走到那位男孩旁邊,把紙條跟面紙擱在他的前面,再次對他鞠躬道歉,才回到座位。可是她得到的卻是鄙夷的目光!
男孩遽然愣地凝視那張小紙片。“對不起,我沒辦法說話,只能用鞠躬來表達我的歉疚。對不起。”
“你寫什麼呀;葉錦麗好奇地說。
“跟他道歉嘍!”
“他這樣不禮貌,你還甩他幹嘛呀;
“他又不曉得我不能說話。”
“暈了;她身子往左邊一盪,佯裝暈倒的樣子。“你唷,就是太善良了。”
“這位小姐…”
這個聲音吸引了她們倆的注意,不禁抬頭一看,竟然是剛才那個男生,羞赧地站在葉錦麗身邊。
“什麼事?”葉錦麗面無表情,冷冷地說。
“我想你應該可以跟這位小姐溝通。”他指了指姚羽嬅。“請你跟她說,對於剛才的事我相當抱歉,請她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你又不曉得我沒辦法說話。”姚羽嬅在紙上寫著,然後抬頭漾著笑容注視他。
“她;男孩驚愕地睜大眼睛說。
“呵呵…她聽得見,只是沒辦法說話。”葉錦麗說。
“喔,你好,請原諒我剛才的粗魯。”男孩羞愧地深深鞠躬。
姚羽嬅搖了搖頭。“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才對!”
“不不不……”男孩緊張地搖晃著手。
“你們別再這樣了,誤會解開就好了。對不起,我們想吃飯了。”葉錦麗下了逐客令。
男孩朝她們點了點頭,才走回座位,把姚羽嬅給他的字條跟面紙仔細折好,細心放在皮夾里。
他,望著姚羽嬅的背影,腦里是她那帶著哀愁的笑靨,一個無法抹去的容顏。
2
夜裡,姚羽嬅的母親出去打麻將﹑洗spa,辦廠的父親不是加班就是去應酬,空蕩蕩的房子只有姚羽嬅孤單的身影與凝滯的空氣,沉重的壓力和潰決的沮喪緊緊環抱她的身軀與靈魂。她垂著頭來到地下室,播放德國古典樂派的Hummel第85和第89號鋼琴協奏曲,將自己的琴聲取代鋼琴演奏家Hough。
在第85號第一樂章的快板,她的眼淚在激昂的管弦聲中簌簌奔落。
在第89號最終章的甚快板,她的手指像狂風巨浪橫掃激盪的鋼琴。
她,將今天的哀傷﹑挫折﹑無聲的吶喊﹑以及深切的感激,全部發泄在黑白相間的琴鍵。
最後,地下室了無一絲的聲響,只有她激動的心跳聲與疲憊的喘息。短暫的發泄之後,四周仍是一片幽靜的淒涼。她拿起手機,看著墨綠的屏幕,掙扎﹑渴望﹑靦腆﹑甚至害怕打擾他人的思緒在凝視中更迭。她咬了下嘴唇,微微顫抖的手指落在狹小的按鍵。
“想聽你的聲音!方便的話,打電話給我好嗎?對不起,提出這麼任性的要求。羽嬅”
她按下傳送鍵之後,茫茫然看著黝黑的鋼琴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忽地響起。她迅速拿起手機接聽,那是她渴望的聲音。
“喂,我是李捷。怎麼了,心情不好嗎?雖然我們相隔數百公里,但是我都感應到了。瞧,你的怒氣跟怨氣多麼強烈呀!”我是真的感應到你的哀傷,絕不是哄你,更不是騙你,相信我!他在心裡吶喊著。
姚羽嬅渴望表達心中的感激,但是他看不到自己的手語跟表情。她只能用鼻聲與鼻笑,以及從喉嚨深處所發出的聲音,讓李捷知道她的感受。
“對不起,現在不能趕到你的身邊安慰你。”
她用鼻音表示千萬別這樣說,你能打電話給我,就是最大的安慰。
“嗯,一個人講電話有點怪怪的。不過,什麼事都有第一次嘛。如果我語無倫次,希望你別介意。
咦,我今天怎麼變得如此溫柔體貼,還那麼客氣呢?有點不像我。
不過,都是因為你,我才發現在桀驁不馴又放蕩的靈魂里,竟然還有這樣可貴的感情。
這絕對不是挑逗,而是實話實說。
一個人說話,現在又是深夜,那我不就成了深夜的播音員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就充當播音員,為唯一的聽眾羽嬅小姐做深夜的廣播。”
她搖著頭,表示她完全不介意,而且溢滿了喜悅的淚水。
雖然我不曉得你發生什麼事,堆砌了多少悲傷與挫折。但願我的聲音,以及關懷的眼神與心疼的容顏,能夠搬走你心中一塊塊哀怨的磚頭。請容許我走進你的心田,栽下綻放的花兒。請讓我打開你的天窗,讓西班牙璀璨的陽光普照你的心海。
聞,花兒吐露芬芳淡雅的香味。
看,心海一片恬靜,波光粼粼。
香氣﹑美麗﹑以及恬靜的祥和,正溫柔地圍繞你。
世上有許多不如意的事,還有以傷人為樂的人。但是你的周圍還是有許多呵愛你的人,當然也包括小生在下我。
雖然我會鬼扯蛋,但是這的蛋是用心做的,比黃金還珍貴。因此,請你別把蛋殼打破,更不要把蛋黃跟蛋白攪成一團,煮成煎蛋。心若燒焦了﹑被吞進肚子裡,我可活不了了,小心我的冤魂讓你鬧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