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有時他穿著短褲﹑T恤﹑頭戴漁夫帽和太陽眼鏡,來到位於亞力坎特南方的漁港SantaPola,坐在港邊的露天咖啡座,看著小朋友喧鬧的踢足球﹑船隻緩緩地駛進港彎的恬靜景致。不過,他的太陽眼鏡不是為了遮住陽光,而是可以肆無忌憚地欣賞女孩或走或跑時,在胸前盪起的洶湧乳浪!
午後(西班牙的午後是指下午四點之後,四點之前是午休時間,沒人會頂著烈陽出來),他漫步於濱海的explanadedeespana,或坐或散步,欣賞悠閒的人們,聆聽來自南美洲的街頭藝人用排笛和吉他演奏民謠。或坐在附近的沙灘觀賞戲水的女孩。或爬到沙灘後方的小山丘,佇立於CastillodeSantaBá;rbara城堡,眺望地中海。
這裡的人們是享受生活的樂趣,而不是享受賺錢的快感。已開發國家或者台灣,大家努力賺錢,以求未來能悠閒地享受生活。這裡,不管是那個年紀就直接跳過這個過程,好好把握當下,享受生活,懶得像那些國家的人非要繞了一大圈,等到退休之後才來享受,然後哀嘆歲月不留人,不能想要什麼就做什麼,老了!他們這是享受生命﹑還是浪費生命?沒有絕對的答案!
每天晚上他都到旅館附近的一間小餐館用餐,體態豐滿的老闆娘一見到他就堆滿笑臉,滿口西班牙文。他不懂西班牙文,只好用渾圓的眸子﹑憨帥的笑容以對。
這裡除了有家的味道以及他所渴求的母愛之外,更解決了點菜的困難。他只要一坐下,老闆娘就走了過來,拍拍他的肩膀,串串的話語從彈簧舌綿綿彈了出來,朗誦今日套餐的內容。接著彈性甚佳的舌頭意猶未盡地舔了舔雙唇,彷佛捨不得留在嘴唇的橄欖油和肉汁似的,非得舔乾淨不可。最後才來個鯨魚翻身,連菜單都懶得給他,反正他也看不懂。
他喜歡這裡的蕃茄冷湯(Gazpho)﹑燉牛肉﹑還有淋上橄欖油的羊小排,尤其喜歡用一隻小陶壺裝的雪莉酒或葡萄酒。至於著名的海鮮飯(Paella),嘗過一次就行了,再吃嘛,害怕廚師看到他的表情會傷心。飯後再到酒館一邊站著喝啤酒﹑吃Tapas(酒館所提供的各式小菜),一邊跟顧客語言不通地亂扯。
他有時會帶住在隔壁的日本女孩來這家餐館用餐,或者帶她到酒館讓熱情的西班牙男人搭訕。有時他們倆一個用中文﹑一個用日文虧回去,再一邊用英文小聲向對方解釋自己剛才說什麼﹑一邊用笑眼瞅著被虧者,暗自竊笑。反正語言又不通,說什麼也沒人知道,說不一定自我陶醉的男人還以為他們是在誇讚。
有天夜裡李捷來到這家餐館,只見老闆娘站在餐廳門口把大門鎖了起來。她瞧見愣頭愣腦的李捷,一大串的西班牙話立即從彈簧舌吐出來,等到舌頭酸了才對他搖搖手,表示晚上不營業。然後挽著他的手臂往大街走去。
他半推半就﹑滿臉疑惑地跟著她走,好像酒醉之後被她強迫帶到賓館似的,最後他被帶到教堂前面的馬路。這時兩旁的人行道已經塞滿了人群,垂串在屋宇和路樹的小燈泡也綻放五顏六色的璀璨光芒。老闆娘有時跟熟人打招呼,有時跟他嘰哩瓜啦地解釋。他猜想可能等一下會有遊行吧!
過了不久,遊行隊伍緩緩走了過來,四周揚起各個遊行團體的不同樂器的混亂聲,以及人們的呼喊聲與掌聲,構成一曲西班牙式節慶的歡樂噪音,綿綿不絕於耳。
有的男人穿著白袍﹑頭戴白色頭巾﹑胸垂黑色飾布﹑腰纏彎刀,一付摩爾人(北非的阿拉伯人,曾經占領西班牙)的模樣。有些女孩同樣穿著雪白的衣服﹑同色的披肩﹑寬大束踝的褲子,或者黑衣橘褲。有的打扮成古代的西班牙人,押解著奴隸遊行。不管隊伍的裝扮為何,同樣綻放出濃厚的異國風味。
此時,一輛由拖拉機改裝成的花車冉冉駛過來,老闆娘興奮地大叫,用肥肥的手肘搡了搡李捷,差點把他推到馬路上,再指向坐在拖拉機上面身穿黑色蓬鬆洋裝﹑頭披白色蕾絲的女孩。李捷急忙穩住身子,仔細一瞧,那是老闆娘的女兒,難怪老闆娘會帶他來這裡觀賞遊行。
李捷把彎起的食指塞進嘴裡,使勁朝小姑娘吹口哨,然後拼命地鼓掌。女孩漾著歡顏,既靦腆﹑又開心地朝李捷跟老闆娘揮手。等到小姑娘的遊行隊伍離開視線之後,李捷向老闆娘豎起大姆指,直喊”beautiful”。老闆娘得意地抬頭挺胸,接受他的讚美。
本來李捷還想看下去,只不過老闆娘覺得參加遊行的女孩沒有一個比女兒漂亮,炫耀完了,再看下去只是浪費時間,就挽著李捷,很強迫地帶他離開。
他們來到街角的一間冰店,老闆娘買了兩客碩大的冰淇淋,把一座棕白相間的高山遞給李捷。他正打算付錢時,老闆娘立刻用強而有力的手掌把他的手壓下來,然後把手伸進雄偉的雙峰之間掏出錢來付帳。
這一幕,看得李捷目瞪口呆,原來胸前的這兩座山峰還有錢包的功能,而且還不怕被偷。
老闆娘很得意地挺起胸膛,空的手在胸前劃個巨大的弧型,再豎起姆指往後指,接著化為小籠包的樣子,最後才搖了搖手。當然,她的舌頭是不甘寂寞的。李捷想了一會,才噗嗤笑了出來。她的意思是,她女兒的胸部很小,所以沒辦法像她這樣能夠把錢藏在深邃的乳溝里。
李捷用讚賞的眼光落在高聳的乳房,卻想著那位瘦小的老闆倘若把頭埋在這裡,那是什麼景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如果用在這裡,應該是,雙峰擁抱死,窒息也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