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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等……”簡東平發現了他這段話里的機關,“你是說,那個自殺者沒有死?”
“元元救了他。我沒見過那個男人,但是我知道這事。一開始那個男人是想自殺,好像還說自己的女朋友跟他老爸有關係,他還看見了什麼的,他說了自己的很多事,說自己的媽以前是怎麼死的,說自己怎麼受欺負,因為他老爸好像以前經常偷鄰居的東西,鄰居都看不起他,還老有小孩欺負他,他大概不是那種很能打架的人,但是,這還算好,還有更糟糕的,他初中的時候好像還被大人欺負過,我說的是那種欺負……”袁之傑停下來,想看看簡東平是否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你是說性侵犯?”簡東平眉頭一皺。
“對,就那麼回事。那時候他大概15歲吧,說自己完全沒有抵抗能力,他是被父親的兩個狐朋狗友侵犯的,因為他老爸偷了他們的錢跑路了。他對元元說,他本來是想重新開始的,他發現父親跟他女朋友的事後,也慢慢平息了自己的心情,但是後來他在父親那裡碰見了原先侮辱過他的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約他見面,說如果他不同意跟他那個,就把他以前的事都說出去。自殺的那天,是那個男人約他見面的日子,他說自己是不想活了。覺得這輩子都在受欺負,沒人真的喜歡他。元元很同情他,問他有什麼遺言,他最開始沒說,後來他說,他希望有人真心地對他說一句,我愛你。”袁之傑眺望窗外,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最開始元元說什麼,後來那個男人跳下了河,元元把他拉起來後,就對他說了那句話。……我一開始以為她只是隨便說的,後來才發現她是說真的,有的話,好像一說出來就成真的了,別的人我不知道,但元元好像就是這樣的。她是真的愛上了那個男人。她後來勸住了那個男人。”
袁之傑的眼睛裡充滿了無法掩飾的痛苦和沮喪。
邱元元一路快走,袁之傑跟在後面,終於追上了她,他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兩人在公園的小山坡前停了下來。
“你怎麼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袁之傑沒好氣地問,最近她像中了邪一樣,一直在說那個自殺未遂的男人,每次都說得他心煩意亂,火冒三丈,他不明白,難道她會真的喜歡那個人?一個小時候被人搞過的臭男人?啊,想想都噁心。
“我說真的,就是真的。”邱元元淡淡地說,聲音挺溫柔,但聽到他耳朵里卻像把軟刀子在割他的心。以前如果聽到他反駁她的話,她會跳起來罵他,有時候還會霸道地強迫他干點亂七八糟的事,比如叫他學唱京戲,或者倒立給她看,可是現在的她,不會再那樣了,她變文雅了,她不會再拽著他的胳膊亂叫亂跳了,她會聽他把話說完,會耐心地給他講道理,還會笑。她笑起來挺有魅力,但他明白,那不是笑給他看的。
“我才不信這人真想自殺,哪有自殺的人被人說兩句就打消念頭的?”他走到她前面,看著她的臉說。
邱元元笑了笑說:“我相信他說的話,我看見了他手臂上的傷疤。那是他媽打的,因為他老爸的事,他媽媽心情不好就拿他出氣。他那些事從來沒告訴過他媽,他說告訴了,他媽媽會更生氣,打得更凶……我覺得他媽是個神經病……”
“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也許是他自己不小心弄的呢?”他怒氣沖沖地說,她語調中的悲傷情緒讓他很惱火。
“他沒必要騙我,他沒必要騙一個陌生人。”她把雙手插在口袋裡,縮了縮肩膀。
冷嗎?他想問她,準備把外衣脫給她,但是想想又沒開口,他知道她會拒絕的,自從她開始對他“溫柔”起來後,他就明白,她再也不會穿他的外衣了。
“你上次跟我一起在四河路那裡扮乞丐也是為了他嗎?”他忍耐著不去看她冷得發抖的樣子,問道。
“對。”
“你要盯梢的那個男人跟你那個,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他一直想知道她費盡心機這麼做的原因。
“他就是阿木的父親!我就是想看看這個人長得是什麼樣子!如果後來不是我爸媽來了,我肯定會等下去的。”邱元元的聲音好像在發抖,“謝謝你幫我拍照,我還想知道他那個時候都跟誰在聯繫!”她的臉色驟然變得極其難看。
“你想楸出強暴那小子的混蛋是不是?我拍的照片裡有那個人嗎?”他好奇地問,當時按照她的吩咐,他拍了好些照片。
“當然有!我都拿給他看了,他指出是誰了。”邱元元壓抑地說,聲音好像是從牙縫了擠出來的,“他說他經常做惡夢,夢見那個人,其實那個人對他這麼幹,不止一次。他就是吃定,吃定了阿木不敢告狀,也沒人可告。如果是我,我早就想辦法戳瞎他的眼睛了!這樣既沒要他的命,讓他一輩子呆在黑暗裡,一輩子受苦,如果是我,我就這麼幹!而且那時候他未成年,是正當防衛!”
她說話時咬牙切齒的滋滋聲磨得他腦袋疼。他相信,如果那個男人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她肯定會立刻想出十幾個毒辣無比的方法來為“阿木”報仇。但是這一次,他不想順著她設定的軌道往下說。